5. 第 5 章
晚上十点多，梁笑笑到了家楼下。
筒子楼楼道的灯坏了好几盏，梁笑笑打开手机，用微弱的余光照着台阶。
她家在四楼，楼里住户年纪都偏大，这会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在楼道里传来空洞的回音声。
这时张萌萌电话突然进来，手里山寨机两行彩灯发出五六十色的光，把梁笑笑吓了一跳。
打她手机电话的人很少，她还没习惯这夸张的彩灯来电效果。
梁笑笑按下接听，对面张萌萌声音就迫不及待出来了。
“笑笑你到家了不？对不起哦放学没陪你一块去找阿黄，不过我用我姐打印机打了好多阿黄照片，明天中午我们可以溜出去，去明溪公馆附近多贴一点……”
因为今天装病逃课，又瞎凑热闹跟去教务处的事，张萌萌被她姐给下了禁足，放学哪都不准去。
晚上是梁笑笑一个人去找的阿黄，她还是进不去明溪公馆那个小区，只能在附近找，又是毫无收获。
阿黄受了伤，拖得越久恐怕后果越糟糕。
两人约好明天的事，张萌萌又压低声音说：“那个你跟校草的事，我姐回家又拷问我好久，她应该是相信你俩没谈了，但我姐吧，班主任当久了，你也知道老毛病，可能会家访或者请家长什么的，你提前做好准备……”
梁笑笑从来没有邀请过同学去自己家，但两人当了十几年的同学，张萌萌多少也听说过她家的情况。
梁笑笑的爸爸，应该不是什么开明的家长。
“嗯，我知道了。”梁笑笑闷闷应了声，她爬完四楼，轻轻吁了口气继续说，“今天的事谢谢了，还有帮我找阿黄，明天请你吃饭。”
张萌萌：“好哎——还是算了，等找到阿黄再说吧，给它治疗割蛋还要花不少钱。再说了我也算阿黄干妈嘛，找它应该的！”
“哎我姐好像出房门了！我挂了昂！拜拜——”
电话挂断，梁笑笑停在自己家门口。
她拿出钥匙，插进孔里，僵着手好一会也没有转动。
麻将混牌声，和时不时的笑骂声，不断从门缝里传出来，伴着难闻的劣质烟味。
梁笑笑能想到里面有多乌烟瘴气了。这楼里住的老头老太平日里这么能骂，怎么没人去举报掉这赌狗窝点。
梁笑笑咬了咬下唇，她想，再忍一年吧，高考完她再也不要回到这里了。
梁笑笑收回钥匙，她也不知道这会能去哪，反正去楼下喂蚊子做题，也好过家里这会吧。
“笑笑，这么晚回来呐。”对门越星光的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自家门。她是个很慈祥的老奶奶，八十多了，耳背，头发花白。晚上没戴假牙，所以这会笑起来是个瘪嘴无牙的老太太。
“李奶奶，您还没睡？是不是被吵醒了？”梁笑笑闷声问着。心里有些过分地想，快去跟您暴发户的儿子告状去吧，让您儿子把她家聚众打麻将的“贼窝”捅了吧！
“年纪大了睡不着的。”李奶奶温和地笑了声，招招手说，“过来，来我这待会儿，我晚上煮了绿豆粥，剩了好多给你盛一碗。”
梁笑笑一下子鼻子就酸酸的，这老太太是好心叫她去避一避呢。
“来吧，小星那臭小子不在，没人惹你不高兴的。”李奶奶又喊了她好几遍。
梁笑笑应声跟着李奶奶去了她那。
绿豆粥清凉败火，应该熬了很久，绿豆已经出沙了。
“慢慢吃，天气热我怕坏了，就放冰箱里了，会不会太凉了？”李奶奶拿了把大蒲扇，摇着扇子给梁笑笑扇风，说话语速越放越慢，显然有些犯困了。
梁笑笑答应着，慢吞吞吃了十几分钟，小碗粥很快见底。
梁笑笑人生中，觉得幸福的瞬间，好像能掰着手指头数出来。成长路上的时光，大部分都是寡淡的，没情绪的，能过过不能过也不能拉倒的讨厌日子。
这十几分钟，她觉得很好，是很安心的平静时刻。
真嫉妒越星光啊，怎么好日子都让这狗贼过了。
梁笑笑吃完粥，假意打着哈欠说困了要回去。
推门出去的瞬间，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上，闲庭信步地从上一层楼梯走下来。
徐森然单手插在裤袋，见到梁笑笑满眼惊喜，正要开口叫她，被梁笑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奶奶你早点睡吧，我走啦。”梁笑笑挡在门口，打完招呼快速关住门。
“梁笑笑。”徐森然下意识小声叫她。
梁笑笑没做声，看了眼对门。
徐森然跟着她视线看去，说：“原来你家住404……”
“我记岔了。”
梁笑笑皱眉看向他，说了句“去楼下讲。”，便转身走下楼梯。
徐森然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路无话，到了附近一家24小时便民超市门口。
超市外面有供人休息一套桌椅，梁笑笑熟门熟路地坐下，从书包里抽了一张空白卷子，放学后忙着找猫，今天的作业还没写过。
梁笑笑像是忘了旁边还有人，快速浏览了下整张卷面，然后开始默读习题写答案。
选择题写到最后一道，一听冰镇可乐放在了她手边。
徐森然在她对面坐下，手里拿着一罐啤酒，两三口喝掉了整罐，然后随手捏扁了空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哐当”一声，啤酒罐被投进垃圾桶里。
燥热的空气里充斥着啤酒发苦的味道。
梁笑笑手里的笔顿了一下，然后又流畅地写了下去。
“我成年了，刚收款的店员还查我身份证来着。”徐森然笑了一下，解释说道。
见梁笑笑没什么反应，就单手替她打开了旁边的可乐罐。
“噗。”
可乐罐打开的瞬间，里面气体突然喷炸出来，即便徐森然很快反应过来拿远了。可乐泡沫还是落在了梁笑笑在写的卷子上，以及她脸上。
“……”
于是把徐森然当空气的人，终于给了点反应，手上的笔停住了。
梁笑笑抬头看向徐森然，脸上有些茫然。
“哎，抱歉。”徐森然手忙脚乱起来，伸手想帮她擦一下脸，倏而转醒过来，手腕生硬转了个方向，将滴在卷子上的可乐用指尖抹掉了。
没控制住手劲，洇湿的卷子被抹了个大洞。
破洞处是道填空题，梁笑笑还没做到这，现在关键的题干数据没了。
“……”
“额……抱歉？”徐森然有点恼自己了，好像回来后，一直对她讲的都是抱歉。
“答案填±2，我刚擦的时候瞄了一眼，应该不会错的。”
梁笑笑放下笔，用手背擦掉脸上的可乐，板着脸说：“我不喜欢被人提前透露答案。”
“……不好意思。”徐森然看了眼她脸色，指了下选择题最后一道，开始没话找话说，“这题错了，你选——你再重新算下？”
他说完便咬了咬自己下唇，似乎懊恼自己一时嘴快。
梁笑笑无语地扯了下嘴角，嘟哝了一句。“年级第一了不起么？”
“嗯？”徐森然没听清她说什么，自然而然地便倾身向前。他发出疑问的时候，鼻音有点重，大概因为刚喝了点啤酒，靠近了看，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