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殿下非我不娶
过去三十五世,宋楹为翻案一事求过很多人。
但从未考虑过静亲王。
刃卫的恶名众所周知,掌管着这样一支精锐的江玄聿又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甚至有人说这位静亲王对兄长的皇位虎视眈眈,日后并不打算让侄子踩到自己的头上。
江玄聿那么年轻,几乎跟太子差不多大,不少人都对流言信以为真。
例如江定霭就对这位皇叔格外警惕。
宋楹过往受其影响,对这位城府颇深的静亲王一向也敬而远之。
没想到,这位竟然会透出愿意帮她的意思。
江玄聿也没想到。
自己只是随口反问,眼前的小狐狸眼底蓦地亮了,像是木胎泥塑的仕女被路过神佛点化,瞬间活过来似的。
如果说之前只是逢场作戏,现在的宋楹则是真的萌生出一丝期盼:“王爷竟然信我?”
过去她求助的那些叔伯,不论记忆中如何慈祥和蔼,在父兄入狱后都换了一副嘴脸。
别说帮她,光是见一面都难。
更不用说她费尽心思见面之后,他们那副唯恐沾染晦气的傲慢口吻了。
“宋姑娘,你知道贪污赈灾银两是多大的罪名吗?陛下没有让你家满门抄斩已是格外开恩,你就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什么同窗,我可没有这样的同窗!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没想到,宋兄竟敢做出这等事!”
“你说你家冤枉,那就拿出证据!口说无凭呐!”
“……”
碰壁那么多次,最后竟是在静亲王这里看到了希望。
江玄聿顿了顿,眼底又隐隐浮现出惯常那抹捉摸不定的笑意。
他往后一靠,匕首在五指间灵活地转动:“想求我帮你,不妨先拿出诚意来。”
宋楹咬住下唇,陷入沉思。
静亲王手握刃卫,深得皇帝信任,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什么样的诚意能打动他?
思来想去,她唯一的优势只有轮回的过去三十五世。
宋楹脑海中闪过各家秘辛、未来之事……
可它们要么无法立即验证,要么打动不了江玄聿。
就在江玄聿耐心即将耗尽之际,她脱口道:“香方!我有一道香方,可治头痛之症!”
话音刚落,脖颈被人猛地扼住。
江玄聿眼底笑意褪尽,在她耳边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头痛顽疾?”
静亲王有头痛之症是宋楹不知第几世偶然打听到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反应这么大。
这件事难道还是个隐秘不成?
眼前一阵阵发黑。
宋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江玄聿跟她过的那几招根本没有动真格。
她仰着脖子,艰难吐出一个字:“四……”
力道一松。
宋楹身子一歪,伏倒在地,大口喘息。
“四皇子?”江玄聿的声音里似乎有些疑惑,但先前的杀意已经消退。
“嗯。”
宋楹捂着自己的喉咙心有余悸。
她并不知道江定霭是否知晓此事。
但能给对方添堵的事情,她也不介意顺手而为。
江玄聿无意识地敲着扶手。
片刻,他的眉心缓缓松开:“你不过是个调香师,当真觉得自己可以治好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
宋楹直起身:“王爷一试便知。”
过去三十五世,她为了让自己对江定霭有用,拼了命的提升自己。
别的不敢说,但制香一道,她自信如今已经无出其右。
江玄聿笑了。
“好啊,倘若你真能治好我的头痛之症,我便帮你一次。”
宋楹毫不犹豫地道:“给我笔墨,我现在就将方子写出来,王爷可以自寻调香师调制。”
江玄聿抬手敲了两下身后墙板。
没过多久,房门被人打开。
“王爷?”
“拿笔墨来。”
“是!”
宋楹依言将香方写下,交给江玄聿。
江玄聿瞥了一眼,挑眉道:“你都不必把脉,就敢说这香方对我有用?”
宋楹唇角微翘:“我知道王爷未必信我,此方只是缓解,您用着若是觉得有效,再来寻我不迟。”
话是这么说,但她满脸都是“你一定会来找我”的笃定。
江玄聿将纸笺折了两折,放入袖中,起身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制香坊,免得……你那未婚夫担心。”
听他提起江定霭,宋楹无意识地抿了下唇。
下巴上多了只手。
她不明所以,顺着对方的力道仰起脖颈。
江玄聿垂眸看她:“行了,在本王面前不必装出一副可怜样,当初踹管事的时候不是挺有劲的么?”
他怎么会知道?
没等宋楹反应过来,下巴上的禁锢松开。
江玄聿转身离去。
她只得垂眼跟上。
前世印象不假,静亲王果然可怕。
没想到这还不算完。
对方口中的“送她回去”,竟是亲自送她。
上等的马车行驶平缓,几乎没有晃动。
车厢宽大,一应物事俱全,江玄聿靠在软垫上,抬眼望去。
宋楹正窝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里,背后贴着车门,好像做好了随时跳车的准备。
……他有这么可怕吗?
江玄聿抬手,本想将袖子里的香方拿出来细看,手指突然碰到一物。
他又看一眼宋楹,开口:“坐过来点。”
宋楹不知其用意,意思意思挪了半个身子,下半身纹丝不动。
江玄聿要被她气笑了。
他索性指着桌案的另一边:“坐这儿来。”
马车里的桌案只有一掌宽,真坐到那个位置,跟紧贴着有什么区别?
宋楹低头:“不敢,王爷愿意捎民女一程,民女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江玄聿拉长音调:“那茶楼里的交易便罢了——”
话音未落,宋楹一屁股坐在了他身旁。
她能屈能伸:“王爷,有什么吩咐?”
江玄聿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物递过来:“喏,拿着防身,别在本王找你之前死了。”
……您可真会说话。
宋楹膈应地看着那匕首,不大想伸手。
“放心吧,不是你扔掉的那把。”
江玄聿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强行将匕首塞给她。
刚好这时马车停了。
“王爷,制香坊到了。”
宋楹握住匕首,沉甸甸的铁器让她心安。
她抬起头,与江玄聿四目相对,犹豫着要不要道谢。
江玄聿挑眉:“怎么,还要本王亲自下车送你?”
“……不敢。”
宋楹默默将谢字吞了回去,藏好匕首下车。
她直觉,这一世跟先前那三十五次都不一样了。
……
进入制香坊交还出入令牌,宋楹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管事的房门紧闭,尸体似乎已经清理出去,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