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福金,昨日夜里我细细思量,知道自己不该当众与您反驳,但我那是好心,福金一定能明白。”
严露晞和吟雪一起去拉她起来,可惜都是徒劳,吉鼐根本不为所动。
被这模样镇住,严露晞蹲下好声好气说:“你这又是做什么。”
看她说话软了,吉鼐的情绪却控制不住,“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我什么都做不好,得罪了福金,都是因着我的关系害了他。”
“啊?”严露晞不解,“你怎么这么说呢?”
“福金,我不是想挟恩以报,但是福金,我看出来您是嫉恶如仇的人,这样的您一定是最心软的。”
吉鼐的眼中泛起泪光,“别人可怜我也好,瞧不起我也罢,我都不在乎,偏是您这样的才叫我觉得想靠近。”
昨日见的吉鼐茕茕孑立,可她心中的苦一直就是在的。
“我父亲当年与索额图一起出使沙俄,废太子时便惹了皇上眼,觉得我父亲和十三阿哥都是替索额图报仇。”
这倒真像康熙说的话,他一废时就说太子是要为索额图报仇,严露晞安慰道∶“你别多想,和你能有什么关系。”
吉鼐推开她手,偏要继续说∶“当初我父亲才当了两年尚书便以病退休,也是为了避嫌,他是害怕连累我们。”
严露晞点点头,给太子培养的班底都是围绕着十三阿哥在发展,要不怎么说十三阿哥是康熙留给雍正的政治遗产呢。
其实吉鼐完全不用操心,流水的太子,铁打的“太子妃”,十三阿哥在康熙朝受了委屈不能继续辅佐太子,可到雍正朝一样当周公。
只是人无法得知未来之事,才会这般谋求经营。
“福金,会饮一事牵连甚广,皇上难免迁怒,王爷当然只要与十三阿哥断了来往便能堵住那些谣言,太子相信十三阿哥,他也可以等。
迟早一日他们都能沉冤得雪,结局皆大欢喜,可是这大好时光谁来赔给他?”
严露晞叹出一口气,吉鼐立刻接着说:“王爷为何不替十三阿哥在皇上面前辩解,他可是雍亲王啊,他是瑚瓦理亚荪啊!”
看着她黯淡无光的眼神,严露晞心仿佛在她手中,被揪了起来。
雍亲王只是奉命查办,他又能做什么呢。
“王爷做不了裁决,你来找我也是无用。”严露晞又想起那日的十三阿哥,赶紧加上一句,“王爷会具实以报的。”
“当然了!他是瑚瓦理亚荪,可如今十三阿哥就如同被皇上放逐一般,整日只是钓鱼。”
瑚瓦理亚荪是一句清语,上次松吉也说了类似的话,反让她心头不满,明明自己是几次受伤害的那个。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说的是这个词,也是她话中意思,“皇上不准皇阿哥私下来往,你想让王爷这时候替十三阿哥说话,你觉得皇上会如何?”
吉鼐自嘲地笑笑,“这些阿哥里,唯有雍亲王最是仁厚,十三阿哥总这样与我说,我相信王爷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当初废太子时,只有雍亲王为太子说情。”
严露晞又用力去扶,她偏不起来,继续说着无人倾诉的话语,“雍亲王心里一定知道,十三阿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也不会忍心看着十三阿哥如此消沉。”
严露晞很是为难,“你又何苦来找我,我哪里做得数。”
吉鼐也不是哭哭啼啼模样,跪得笔直,“福金,我私心是想您帮我,但我知道这事儿哪里那么容易,所以也就是诉诉苦。”
反而是这么说严露晞受不了,“太太,你先起来,”她这次郑重去扶,“我只能说,我会把你的话带到,可是王爷要怎么做,我是管不了的。”
有这一句吉鼐已然高兴万分,“昨晚我彻夜难眠,见着福金为自己说话时的样子便觉羡慕,今日才学您的样子,也要倒倒苦水。
您放心,我决不是真要您去做什么,我知道王爷为人,他不喜欢女人插手,只是听到福金的话,心头实在暖和。”
吉鼐这才换上原本那模样,去与喜格告辞。
十三阿哥的鹤膝风直到雍正朝也没有好,意气风发时可以忽略,而现在正是低谷,整天无所事事,肯定更痛了。
严露晞突然记起那日夜里看到的十三阿哥,瘦,高,惶恐。这就是他留给她的印象。
喜格将她们送到门口,一直望着立柱的须弥座,也不留严露晞。
只说∶“你去吧,我也去看看元寿阿哥,这两日听嬷嬷说阿哥奶吃得少,夜里也闹腾,我去看看是不是长牙了。”
元寿和天申都是养在大福金膝下,难怪平日钱妞和耿三姐没事就往大和斋钻。
既然如此,严露晞也就识趣地赶紧离开,她是真不喜欢小孩。
哪怕知道这元寿阿哥是未来的十全老人、古稀天子,她也并不想了解他吃了多少拉了多少,小屁股有没有红。
严露晞又回了朗吟阁,这个烫手山芋一样的地方。
难怪自从住进来,就感觉到府里人都在疏远她,本来以为是住得远了的原因,没想到是这样。
她随手拿起桌上一款天蓝釉僧帽壶,往里灌了水去廊下浇花。
壶一倒过来,水哗哗流,壶底写着四个大字“朗唫阁制”,彰显着这个地方的气派。
沉吟间,两只仙鹤在旁扑闪翅膀,把她吓一跳,这两只鹤总这样,趁她不注意来吓她,前几次她都挥手驱赶,现在也怂了,万一这是康熙送的呢。
躲开仙鹤,严露晞心头盘算,这雍王府的女人个个看自己不顺眼,雍亲王也是对她吹胡子瞪眼,年露岂不是被自己害惨了。
按照严露晞的性格,她并不后悔这样解决,可若是年露处理同样的事时,会不会觉得,忍一忍也就算了。
毕竟雍亲王今后那样宠爱年露,年露定是温柔可人的解语花,怎么可能像自己这样行事。
这样想着,她便把廊下的花都浇了一遍,急得几个使女跟在身后眉头紧皱。
这个时晨浇花,一会儿日头大起来万一把花全给烫死了可怎么办。
严露晞不懂花卉,还觉得自己做得挺好。
“福金,经文已经给伊格格送过去了,但是我听秋说,伊格格竟然将经书丢进了莲花池里!”
古人迷信,胆敢如此的人少之又少,严露晞拾起桌上的点心:好你个伊格格,我倒要看你多大的胆子!
看着手中印子糕,夕阳洒在上面,仿佛已经能感受到那甜味。
“福金,王爷回来了,现在在九洲清宴住下。”
妞妞捧着不少鲜花匆忙跑进来,带进一阵湿气,“说是竹子园那边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