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三案:无头富商案
当天深夜,祝晓棠瞧见警车呼啸而出,半小时后又驰返回来。透过车窗,她隐约见到车后座的陆铮和许婉清,看来陆铮在许婉清的住所里找到了最后一块拼图。
今夜对于刑侦队而言一定又是忙碌的夜晚,明早一定有饥肠辘辘的客人上门来。祝晓棠关门抱起小枣儿上楼,次日天还蒙蒙亮就早早起来。今天时间要紧,她给丽姨店里打了一个电话,拜托小张哥看看市场上有什么新鲜的好肉给她快快送来。
挂了电话,她就开始揉面烙饼。饼子出锅,小张哥也如神兵天降般及时赶到,他带来了半扇滩羊!
西边的滩羊,带着盐碱地养出的独特醇香,脂肪如大理石纹般均匀漂亮。羊才刚进菜场,小张哥就为祝晓棠拿下了半扇,送过来时羊肉鲜血淋漓,新鲜得很。
新鲜羊肉,取上脑部分,无需过分浸泡,只需清水冲洗,保其本味。随冷水下入厚实的大砂锅,灶火猛催,血沫随之涌起。祝晓棠手持大勺立在灶前,稳稳地将浮沫撇净,手下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直至汤色初见清亮。
这时再加入稻市炖羊的“老几样”——几大块拍松的老姜、一整段粗犷的大葱白、十几粒浑圆的花椒、一两枚八角,去腥的同时也为羊汤增加一层隐约的香气。
此时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祝晓棠从锅里捡出一块带肉的大骨,仔细剔去碎骨,放凉后给小枣儿。小狗如今大了,正在换牙的阶段,她现在见到什么咬什么,家具、拖鞋、门槛,统统不放过。当然在这其中,香喷喷的大骨头是最好的选择。小枣儿甩起黄色的大耳朵,抱着这块大骨头欢欢喜喜地磨起牙来。
接着,祝晓棠往砂锅里注入足量的沸水,火力转为沉稳的中小火,让汤面保持“咕嘟咕嘟”的微沸状态。滩羊的丰腴与香料的辛香,在时间的流逝中缓慢而充分地交融。肉中的胶质渐渐溶于汤中,汤汁变得微稠,表面浮起一层金黄油花,香气也由清转厚,变得雄浑而温暖。
“好香啊!”门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晓棠晓棠,饿饿,饭饭!”这是何秀秀的声音。
祝晓棠探身出后厨,瞧见陆铮带着大家走了进来。她连锅端起羊汤上桌,在蒸腾的热气中招呼大家坐下。陆铮和赵二吉、何秀秀熟门熟路地自发端碗发筷,这次同来的还有法医老宋和老钟。
两人一高一矮。高个长脸的是老宋,皮肤白得好似没有一丝血色。矮个方脸的是老钟,皮肤黝黑得好似长年下地。两人少来饭馆,坐在桌上有些局促。
祝晓棠率先给两位新朋友盛汤:“两位忙了一晚上,肯定饿了吧。”
“可不是。”老宋更为活泼些,“事情办完了,这肚里才觉得空虚起来。本来打算等到八点去食堂对付一口,小陆却说你家开了喊我们一道过来,想不到真的开着。”
氤氲热气里,祝晓棠和陆铮对视一眼,默契地笑着继续招呼大家喝汤。
羊汤盛在碗里微微烫手。略吹吹汤面,先饮一口汤,汤味醇厚甘甜,滩羊的鲜香在香料的辅佐下,层次愈发丰满深邃,毫无膻气,只有一股暖流直贯丹田。再提起一块羊肉,肉质酥烂脱骨,却仍保留了滩羊特有的细嫩与嚼劲,入口是质朴而霸道的肉香。
热腾腾的羊汤暖和了大家的胃,祝晓棠又将芝麻烙饼拿出来。大家伙一边就着羊汤吃饼,一边说起忙碌的昨晚。
老宋先是开口吐槽起市局的设备:“要是咱们有省厅的那些家伙什,我也不至于血液检测得做那么久!好在有一个依达拉奉的指向,如果没有的话,光是做对比检测,这一晚上一定出不了结果。”
说着,老宋拍了拍一旁老钟的肩膀:“当然,还得多亏老钟赶回来帮我了,不然也难成。”
赵二吉在旁边表功:“接到陆哥电话,我们在镇上借到车子,一路飙车带着白福根赶回来的!”
“有了血检结果,就可以跟许永昌头颅上的针孔可以相互印证,许婉清看到证据的时候就放弃辩解了。”何秀秀兴奋地说。
讲到这里,祝晓棠看向陆铮,好奇地问:“许婉清一定很小心,你怎么发现头颅的?”
陆铮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闻到了?”
陆铮摇头,说:“我什么都没有闻到,这才是奇怪的地方。假如头在室内,我有把握一定能闻到气味,但恰恰是我什么都没有闻到,所以我半是借口半强行地打开了许婉清的冰箱。”
冰箱内部灯光明亮,照见里面唯一的东西——许永昌的头颅。他睁大的双目空洞无神,恐惧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皮肤呈现出一种缺乏生气的灰青色,颈侧留着注射的针孔。与头颅一同被封存的,还有那份引发血案的遗嘱。
消失的头颅重见天日,精心策划的凶案真相败露,真凶许婉清没有丝毫的惊慌。她平湖一样的脸上只出现了片刻的、一闪而过的波澜,随即就恢复了冷静的模样。
“她被逮捕的时候,没有丝毫抗拒。”陆铮道:“人一到审讯室,就认罪伏法了。”
陆铮回忆着许婉清认罪伏法的那一幕。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陆铮将一件件证据推到她的面前——冰箱里的头颅照片、许永昌血液检测结果、染血的遗嘱原件、白福根的供词……真相大白的时刻,许婉清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种略带疲惫的平静。
长久的沉默后,许婉清开口坦白:“都结束了,我认罪,是我杀了白秀娥和许永昌。”
她坦言作案的每一个细节,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许婉清就为了杜绝任何一丝泄密的可能,所以杀了白秀娥?”祝晓棠问。
赵二吉在旁边道:“这娘们连自己亲爹都狠下心杀,对老保姆还有什么良心?”
陆铮回忆着许婉清的供词,慢慢地说:“许婉清不是对白秀娥没有感情,只是认为这不能够阻碍她的事业。”
审讯室里,提起白秀娥,许婉清的脸色才终于出现一丝愧色,但她却说:“我不后悔杀了她。从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