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应援色
第二天清晨，沈昭轻车熟路地抵达盛世大厦门口，却见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景象——门口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原本横亘的铁门已然被拆卸，只剩一根柱子旁倚着位身着印着“星梦”logo衬衫的工作人员。
脚步声惊动了对方，那人直起身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开门见山问道：“你是来看练习生的吧？”
沈昭心头掠过一丝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颔首应道：“嗯。”
工作人员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练习生宿舍楼，语气平淡：“那群小姑娘都在那边宿舍楼下等着呢，你也过去吧。”
沈昭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心里暗自嘀咕：这也太松懈了吧？真不怕有私生饭混进去？
对于节目组为了博热度，这般轻易开放广场的做法，她实在不敢苟同，眉宇间不由得凝起一丝隐忧。
快走到宿舍楼下，沈昭直接看呆了。
哪儿能着见练习生宿舍啊！
楼门口密密麻麻站着一群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昨天大厦门口那扇铁门，好家伙，居然挪到这儿来了，挡得严严实实的！
沈昭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节目组是会过日子啊，铁门循环利用可真行！说它抠门吧，人家能请来那么多大牌明星当导师；说它大方吧，同一扇铁门拆来拆去用两次，还换着地方挡人，这操作也是没谁了！
走到宿舍楼下，或许是离练习生宿舍太近，聚集在这儿的姑娘们反倒没了昨天的高声呼喊，只剩此起彼伏的低声嘀咕，偶尔夹杂着几句压抑的惊叹，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忽然，挡在楼前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道缝。
沈昭站得稍远，视线被人群挡了大半，只隐约瞥见几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约莫三四个练习生，刚踏出门口，保镖队伍里就立刻走出两个个子不算高、但浑身透着结实劲儿的大哥，一左一右地“护送”在他们身边，那架势哪儿是引导，分明是半“赶”着往前走，动作干脆利落，不给大家过多停留拍照的机会。
说实话是真挺搞笑的，若不是沈昭表情管理在线，差点就笑出声。
她也是头回见这么大阵仗的保镖团——换作是她带着这配置出门，准得被圈内人笑掉大牙。
就在沈昭盯着第一批保镖护送练习生朝这边走来时，人群里几个满眼好奇的女生互相推搡着，窃窃私语间像是在怂恿彼此做什么。
没一会儿，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女生竟直接迈开步子，悄悄跟在了练习生队伍后面。
队伍路过沈昭身边时，她隐约听见那女生仰着脑袋，带着点试探的语气问身旁的保镖：“保镖大哥，以后每天都得这样跟着走吗？”
……
“穆言来了！”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原本还算安静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低声议论声陡然拔高。
穆言也是《星梦》的热门选手，颜值自然没得说。
当然，比起楚时渊的温润清隽、邵羽泽的清甜酷帅，还是稍逊一筹，但他的线下人气确实不容小觑。
沈昭虽不粉他，却也秉持着“帅哥多多益善”的原则，顺着人群的目光望了过去。
她本不认识穆言，可视线扫过队伍时，一眼就锁定了目标：人群中那个气质格外突出的少年，与周围略显拘谨的选手截然不同，不仅颜值亮眼，还边走边扬起灿烂的笑容，对着围观的粉丝们频频挥手，阳光又热情。
沈昭抬眼望去，只见起码有近二十个女生自发跟在穆言一行人身后，个个激动得像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少人踮着脚，对着队伍中间的穆言脆生生喊着“宝宝”，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喜爱与雀跃，场面热闹得很。
没过多久，铁门再次打开。
沈昭站在稍高的位置，目光一扫便精准锁定了楚时渊和邵羽泽，立刻拿起相机对准两人，迅速按下快门抓拍了几张。
收了相机，她迈步朝他们的方向走去，看着围上来的人群比昨日明显增多，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由衷的满足——喜欢他们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沈昭刚走到人群边缘，就看见好几个站姐已经分别围着邵羽泽和楚时渊，在更靠前的位置专注拍照，设备专业、姿势娴熟。
好卷啊……沈昭望着她们的身影，心情有些复杂。
她略一思索，举着相机往更前方走去。前方转角处的下沉地面上立着一个小腿高的石墩，石墩下方是挖好的喷泉池——因盛世大厦尚未正式投入使用，池底还是光秃秃的干水泥。
石墩虽有些倾斜，但沈昭的平衡感向来不错，许是常年挑战极限运动练就的功底，她稳稳站在石墩上，举起相机对准正朝这边走来的邵羽泽和楚时渊。
沈昭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取景器，指尖随着两人的步伐轻轻调整焦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镜头里，被保镖簇拥着的少年们本该顺着路线继续前行，可走至半路，邵羽泽和楚时渊却像是被什么牵引般，突然齐齐停下了脚步。
身旁的同伴见状，下意识侧头低声询问，两人简单抬手应了两句，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越过人群，精准落在了石墩上的她身上。
下一秒，没等沈昭反应过来，他们竟拨开保镖伸来的护持手，朝着她的方向迈步走来，修长的手指同时抬起，朝着石墩边缘轻轻伸了过来，掌心向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石墩下的干水泥地泛着冷白的光，少年们的身影逆着晨光，指尖在镜头里愈发清晰，连指节上浅浅的纹路都看得分明，那突如其来的靠近，让空气里都漫开一丝悸动。
这个近乎同步的动作让两人都微怔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和自己做出同样的举动。
但那惊讶转瞬即逝，两人像是心照不宣般，又像是暗暗较着劲，不约而同地收敛起意外神色，眼神变得愈发深邃，齐齐望向石墩上的沈昭。
晨光勾勒出他们紧抿的唇线，掌心依旧向上摊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与期待，仿佛在无声地催促她做出选择。
“啊啊啊——！”刺耳的尖叫声骤然炸响在耳边，沈昭盯着眼前两只肤色各异的手，内心翻涌着复杂情绪，面上却依旧冷静，指尖飞快且不停歇地按着快门。
有点尴尬……但拍照要紧！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况且，这个角度拍出来的效果，确实绝佳。
现实里不过两三秒的光景，沈昭迅速收了相机，目光掠过眼前两只肤色各异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只抬眼对着两人平静颔首：“谢谢，不用了。”
话音落下，她身形利落一跃，稳稳跳下石墩，脚步未停地从两人身边径直走过，留下身后一片短暂的寂静，以及两道凝滞在半空的手。
两人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失落，却又很快调整好情绪，神色自然地同时收回手。
邵羽泽对着围在自己身边举着设备的女生们笑着叮嘱：“姐姐们以后拍照可都要小心点，别为了拍我把自己伤到了。”
楚时渊也看向簇拥着自己的粉丝，一向温柔的语气中也不由得带着几分严肃：“以后别站在这种石墩上拍了，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的话语分别落进各自粉丝耳中，可目光的余光，却不约而同地追随着沈昭走向人群边缘的身影，直到她的轮廓融入喧闹的人潮里。
一路气氛依旧热烈，刚才的小插曲仿佛从未发生，或许是近距离接触的雀跃，或许是偶像关心带来的暖意，大家下意识忽略了那片刻的尴尬。
一行人闲聊的话题渐渐偏向个人喜好，沈昭站在离楚时渊较近的位置，听着有人问起他喜欢的鲜花，便顺势抛出了昨天就想好的问题，声音清亮又干脆：“楚时渊，你喜欢什么颜色？”
楚时渊闻言，缓缓转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脸上，视线掠过她的眉眼，最终定格在她鸭舌帽檐下——那里悄悄溜出来一缕蓝发，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泽。
他清冷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却清晰的弧度，抬手轻轻指了指头顶的天空，声音温润如春风：“以前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颜色。”
顿了顿，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缕蓝发上，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认真：“但现在，我喜欢蔚蓝色，和天空一样的颜色。”
原来他喜欢蓝色。沈昭心头掠过一丝了然，指尖不停，对着少年眉眼弯弯、指尖指天的画面按下快门。
目光扫过周围攒动的人影，她暗自思忖：这里不乏心思活络的粉丝，聪明人自然会将这“蔚蓝色”与应援色联想起来，倒不用她多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