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沧渊城真相

“二弟，慎言。”许文逸打断许青山的质问，反而冲到下首向城主夫人请罪：“母亲，二弟只是一时糊涂，还请您饶恕他这次，今后我一定会对他严加看管，绝不让他踏出锦园一步。”

城主夫人坐在上首，手持佛珠慈眉善目，听到此言缓缓道：“逸儿，不要误了你父亲的大事。”

许青山心中大恸，他双眼直视城主夫人，目已血红泪坠在眼尾终是留不住滑落下来，他悲愤欲绝但还是不忍家人踏上这条不归之路：“母亲啊，你平日求神拜佛，神可曾宽宥我族？佛可曾原谅我等？神佛在上我许氏一族今已犯下大错，母亲啊，还请劝戒父亲早日回头！”

“住口！”城主夫人滑动佛串的手停下，目光凌厉与往日的慈悲形象判若两人：“什么过错，简直一派胡言！你要记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今神已灭绝，这神罚却未终止，于我族又是何等的残忍，这些年鲛人一族被困沧渊早已不复往日荣光，我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族人被困于此直至灭绝。”

许青山跪地哀求：“我知父亲母亲一心为了鲛人一族，可是如何能残害无辜之人，以他们的血肉之躯为祭开启逆天大阵，父亲母亲此举恐会降下天罚，母亲啊，还请早日收手！奚原曾告诉我他已有了办法能让鲛人一族离开沧渊城，母亲何不收手一试？”

城主夫人目露不屑讥笑道：“收手，青山你可知我与你父亲为了鲛人一族付出了什么？”

许文逸站在一旁，听到此言，他自然知道父亲母亲为此付出了什么？犹记当年他还是府中二公子，他的兄长亦如此刻的二弟一般意外撞见父亲母亲所做之事，也同二弟一样慷慨激昂劝慰让父亲母亲回头，可是结果是什么？

是往日倚重兄长的父亲亲手杀之，往日疼爱兄长的母亲冷眼旁观，当知道一切真相时，他便知道父亲母亲为了离开沧渊城能够舍弃一切，不管是兄长、他还是二弟，一旦违逆此事，都将不复存在。

城主夫人凉薄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许青山道：“回头…呵…我们已无法回头，界主之言如何能信，若不是他当年一意孤行，我们鲛人一族又如何走到今日这般地步？当年我们也曾对他寄予厚望，认为他终会带领我们一族离开此地，可是沧海桑田一夕巨变，我们失去家园越来越弱，他倒好得了前界主的赏识成了此地的界灵，你让我如何敢信如何能信？”

“母亲，并非如此，若非前界主，奚原恐怕早已身死道消，他为了我们鲛人一族不惜飞升之际舍弃一身修为将沧海变桑田，如此牺牲我们怎能视而不见，后续事端皆非他所愿，他也一直在寻求补救之法，母亲又如何不能再信他一次？”

闻言，城主夫人暴怒：“信他？我如何敢信他？倘若今日事端一旦暴露迎接我与你父亲的只会是死亡，你与他相识已久怎会不知他的性情，我的儿不要忘了他不仅是你的好友还是此地的界主，此地归他掌管他绝不可能姑息我与你父亲犯下的过错。”

许青山泪流满面，他知道母亲此言不虚，可是他又如何能够放任他的父母去残害误入此地的凡人，他的内心煎熬至极，一面是父母族人一面是众生百姓，他终究不忍无辜生灵因此丧命。

正当他准备再劝之时，他的母亲却已不耐烦，吩咐下首的许文逸道：“文逸，不要心慈手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论是谁，只要阻拦便绝不可放过，更何况是如今的紧要关头，鲛人一族已到存亡之际，宁可错杀也绝不可放过。”

话落，她疲惫地阖上双眼，佛龛之下，她跪坐其间烟熏火燎不住地忏悔。

许文逸跪地正欲再次求情，却见母亲背对着他挥手：“去吧。”

见状便知此事已无回旋的余地，父亲母亲真的舍弃了二弟，纵使心有不忍，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自己尚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脚踏刀尖之上每一步都蘸满鲜血。

许文逸吩咐府中精卫：“来人，将二公子带下去。”

许青山被擒住双手无力反抗，心中犹如火烤，痛苦、愤怒、失望、不可置信揉成一团，一夕之间他一无所有，父亲、母亲和兄长都舍弃了他。

他仰天大笑，悲凉无比。

什么严父慈母，什么兄友弟恭，通通都是笑话，都是狗屁！

满嘴的仁义道德礼义廉耻，做出的事却桩桩件件沾满鲜血。

许青山凄凉一笑，喷出一口鲜血，讥讽道：“父亲啊，我的好父亲啊，你可真是一位好父亲，送子入黄泉的好父亲啊，哈哈哈哈哈——母亲啊，你高台正坐，目送自己儿子身死道消。”

许青山仰头望天，终有不甘恨道：“狗老天，你作弄我，这二十多年锦绣堆却叫我繁华成梦一场空，这满室严父慈母一身情到头来却成一把杀人刀。

啊，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谢晚晚躲在暗处，正准备动手之时，却被拦住，那人俯身靠近，贴在她耳朵旁道：“别动。”

漆黑的夜色里，谢晚晚转身回眸，撞进那双黝黑的双眼，是裴之淮。

闻言，谢晚晚打算静观其变，两人隐在廊下，看着许青山被带下去，府中精卫从城主夫人处撤退，一切仿佛归于沉寂。

然而，事情还未停止，地动了，天灾来了，夜晚被唤醒，一时之间，四周全是哀嚎声。乱了，整座沧渊城都乱了，丫鬟仆役四处逃窜，此时此刻，谢晚晚再也忍不住，她运转身法，穿梭在这些人中，试图保住他们的性命，但是当她救下第一个人时，她愣住了。

因为，她亲眼看见自己刚救的人化成飞烟，一霎那，一切都明了了，她和裴之淮只是看客，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也救不了任何人，这座城早已覆灭，是谁让他们来到此处，见证沧渊城的往昔？

一切像雾一般蒙住谢晚晚的双眼，她看不真切，只能任凭这幕后推手操纵，谢晚晚望着立在她身前的裴之淮，见他并不吃惊。

“裴之淮，你知道了是吗？”

话刚出口，谢晚晚便知答案，若不是他已知晓，他又为何阻止她不让她动手，本不必多问，只是心下怅惘，一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