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痕迹顾问

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林雪薇便抓起车钥匙，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休闲装，驱车直奔市公安局。

清晨的市局大院，警车进出，穿着制服的警员们行色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紧绷。

现在正是早晨上班时间，林雪薇基本是卡着点到的。

林雪薇报上名字和来意，前台的警员打了个内线电话。几分钟后，苏云归就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挺括的警服，长发利落地束成高马尾，少了平日的随和，多了几分警徽下的冷冽。只是那身警服，终究没能完全遮住她眼底浓重的青黑。

看到林雪薇，她紧绷的嘴角才稍稍松动了一下。

“你这黑眼圈，比我还像警察。”苏云归上来就损了一句。

“废话少说，”林雪薇直接切入主题，“情况怎么样？”

苏云归眼中的那点轻松瞬间消失，她摇了摇头，领着林雪薇往里走：“跟我来，杜队他们还在技术队。”

她领着林雪薇穿过几条走廊，最后，两人停在一间挂着“技术侦查支队”牌子的办公室门前。

推开门，一股由电脑主机散热、提神饮料还有淡淡的烟草味混合而成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办公室空间很大，十几台电脑屏幕闪烁着幽蓝的光，气氛紧张而有序。几名技术人员正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杜在明站在中央一块巨大的电子拼接屏幕前，眉头紧锁。

“杜队，雪薇来了。”苏云归开口。

屋里的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雪薇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不解。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技术员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让个外人进来了？”

苏云归刚张开嘴，杜在明已经先一步转过身。

“这位是林雪薇，特聘的痕迹学顾问。”杜在明环视一圈，“负责协助我们处理‘鬼画符’案中的特殊痕迹。”

“痕迹学顾问？”年轻技术员愣住了，显然没听说过这个头衔。

其他技术员也是面面相觑，但杜在明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们没再接着质疑，低下头继续手头的工作。

痕迹学顾问？杜队这高帽扣得，她脖子都快断了。

没等林雪薇她吐槽完，杜在明已经朝她招了招手。

“林顾问，你来看。”

苏云归拉着林雪薇走到大屏幕前。

“我们整合了天网系统和周边商铺的民用监控，正在还原晓雨失联前的行动路线。”苏云归压低声音，凑到林雪薇耳边快速解释。

巨大的电子拼接屏上，一幅渝怀市的电子地图被无数个监控小窗口覆盖。十几名技术员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试图从海量的数据中，串联起一个失踪女孩最后的轨迹。

“找到了！这是她送照片那天下午，从晨星工作室离开后的路线。”一名技术员喊道。

画面迅速被投放到主屏幕上。

周晓雨背着她那个标志性的卡通双肩包，脚步轻快地走出写字楼。她没走大路，而是拐进了一条穿过老城区的近路小巷。

画面一帧一帧地闪过，女孩的身影在不同的摄像头下交替出现，一切都显得那么日常。直到她走进一条没有被主干道监控覆盖的巷弄。

“就是这里。”杜在明抬手，指着屏幕上突然中断的画面，“这条巷子里的几个监控，前天晚上因为电路老化，统一报修了，昨天一整天都在检修中。”

最关键的路段，成了一片监控的空白地带。

“这么巧？”林雪薇眉头一蹙。

“扩大搜索范围，查巷子两端出口之后的所有监控！”杜在明冷静地下达命令。

几分钟后，新的画面被调取出来。

在巷子另一头的一个水果店监控里，警方捕捉到了周晓雨的背影。她从巷子里走出来，脚步依旧轻快，甚至还举起手，对着午后灿烂的阳光，眯着眼看了一眼手里那张小小的卡片，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收到小礼物后的新奇笑意。

她浑然不觉，自己手里拿着的，是通往地狱的门票。

“把所有监控都给我调出来！”杜在明的声音冷了下来，“从周晓雨8号送照片那天开始，到昨天为止，所有她路过的画面，一帧都不要漏！”

大屏幕上的画面迅速更新，如同一场快进的默片。

“停！”杜在明的手指在电子地图上移动，“这里，还有这里。”

技术人员立刻将几个画面放大，用红圈标记出来。

那是周晓雨8号返回工作室，以及之后每天从家到“雪满长安”的必经之路上，几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地点——

一个老旧报刊亭侧面褪色的漆画、一面满是涂鸦的墙壁上某个不起眼的局部图案、某栋商业大楼玻璃幕墙被污渍遮盖所反射出的不规则光斑，甚至是一处人行道地面上几块砖石自然形成的裂纹。

单独看，它们什么都不是。

但当技术人员将这些符号的截图一个个提取、放大，并列放在一起时，整个技术室里，只剩下主机风扇的嗡鸣声。

这些零散的、看似毫无关联的图案，竟然都带着一种隐秘的、与那“鬼画符”书签同源的诡异设计感。它们就像一个个散落在城市肌理中的病毒代码，安静地潜伏着，等待着被那张书签——那个核心密钥所激活。

“我靠……”另一名戴眼镜的技术员喃喃出声，“这孙子是把整个城市当成他的法阵了？

“这些应该就是关键符号。”苏云归指指屏幕，“而周晓雨，在接收了书签之后，这几天一直在反复地经过这些被“标记”的区域。”

“触发机制……”林雪薇吐出这四个字，心头一阵发冷。

之前杜在明描述的，还只是理论，而现在，这套理论正以一种冷酷而直观的方式，在屏幕上被一步步验证。

凶手的影子无处不在，却又了无踪迹。

“放大她今天早晨的所有监控！”杜在明的声音变得愈发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块巨大的屏幕上。

画面切换到了人来人往的地铁站。

监控画面中，周晓雨像往常一样刷卡进站，步伐起初还算正常。但当她走下通往站台的扶手电梯时，脚步明显放缓了片刻。

她的视线，似乎被墙壁上一幅公益广告的某个角落吸引住了。

“放大那个角落。”苏云归立刻说。

技术员迅速操作，画面被拉近。那里，印着一个红色的、类似螺旋状的慈善基金会图标。它在整幅广告画中并不起眼，但周晓雨的目光却在上面停留了足足三秒。

随后，在站台上等候列车时，周晓雨一反常态，没有像现在绝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低头看手机。她有些茫然地左右张望，眼神几次掠过站台立柱上贴着的线路图边缘——在线路图繁复的线条旁，有几个广告商留下的、颜色鲜艳的几何色块标志。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