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人被杀，就会死
姜好直到天亮也没能睡着。
灯被她拿去给赵舒用了，夜里一片漆黑，她在黑暗中一直睁着眼。
姜好一直在看游戏论坛。
论坛里大多是求助和经验贴，还有一部分寻人的。虽然无法指名道姓，但可以说一下地址和私事，所以有些人还真能碰运气联系到“家人”。
家人？
家人不是已经在身边了吗？生自己的母亲，自己生的女儿，以血缘为纽带早就紧密联系在一起了，哪怕是有游戏也不会将她们分开。
大多是男人找孩子妻子和父亲的，还有母亲去世找姐妹兄弟的。
失去了母亲这条粗壮的树干，上面的枝叶重新扦插，果实内的种子重新发芽，就算聚在同一片土地，也不会像是之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就算能联系上，他们也很难登上同一个岛屿，等退潮期过去，玩家之间的隔离又开始了。
姜好想起了之前得到的组队卡，现阶段应该只有组队卡能让没有联系的玩家在退潮期之后也能在一起生活。
就像她和赵舒。
赵舒失去了她的木筏。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通关梦域所收获的木筏里应该有赵舒和她的母亲宋雨燕的一份。
但是赵舒并没有死亡，梦域里的木筏也一样被划给她所有了。
之前她所杀的两个男人，第一个死亡后没有掉落道具和木筏，第二个明显是个人玩家的男人死亡后却掉落了。
她猜想应该是因为第一个人还有亲人，木筏所有权在别人那里。但赵舒……就算她的母亲死亡，木筏所有权应该也会由她来继承才对。
难道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规则？木筏所有权在最年长的人那里？但是比起十四岁的赵舒，游戏里一岁的她年龄才要更小。
究竟是为什么呢？姜好百思不得其解。
但很快，姜好的思维就转向了另一边。
黑暗中，姜好能清晰听见不远处的微声啜泣。
是赵舒。
为什么呢？姜好其实一直不明白这份……对母亲的情感。
她和大多数人一样，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以后她也不会选择亲自养育孩子。
绝大多数人都是从育儿仓里出生的，她们拥有一代代强大女性传下来的最优秀的基因，孩子出生后由世界上最光荣的职业——育儿师养大。
不只是育儿师，所有的孩子都算是由整个社会共同抚养的，每个社区里养老的老人们也是抚养孩子的主力。稀少的人口和先进的生产力让每个孩子的吃，穿，住，行，教育，医疗全部免费。
她们没有国家，整个世界由大大小小的各个区域组成，所有区域共享先进的科技成果。
每个区域又由各个社区和家庭组成。
社区内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人们甚至可以从出生在这里待到死亡。
老人和孩子的关系比起家庭更像是一个团结的集体，所有人在集体社区中长大，又在集体中和儿时玩伴一起养老，直至生命终结。
在家庭中长的的孩子可能和这个世界比较像。吃穿住行由母亲全包，也合法继承母亲的所有财产，需要赡养老人……
小时候，很多孩子都很羡慕有几个同学有妈妈，虽然有妈妈的孩子也总是抱怨家里管得严，羡慕社区里的小伙伴可以一起玩。
小小的孩子各有各的烦恼，但大家的共识就是——妈妈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且不说大部分人毕业后都去追求自我了，根本没想过生孩子，就算想生也需要先考准生证，还要通过各种严苛的程序才行。
所有人对能当妈的女士都有一种敬畏之心——她们往往是在家庭和工作岗位都能做的很好的人。
但宋雨燕的表现可不像一个好人。虽然知道“宋雨燕”不是真人，姜好在梦域的幻境中杀掉她，也只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她是一位母亲，却不像她所认识的其她母亲一样。宋雨燕，哪怕是头发花白，身形和面容都经过时间的洗礼，也并不像拥有更多经验和智慧的壮年女性或者老人。
赵舒才十四岁，宋雨燕能有多大呢？四十？五十？这个世界的人也像幻境中的赵舒大姐一样，十几岁就不得不面临被迫生育吗？
从刚刚起她的脑袋就一直随着呼吸隐隐作痛。
今天的的经历并不惊心动魄，姜好虽然生活在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但她也学过历史——这个世界和她们的很像。
她们都曾经历过漫长的，女性无法自愿掌控生育的历史。
她以前对这些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认知，只觉得是天方奇谭，太遥远了。
但是一会想起来那种，赤脚陷进早早从树上被打落，掉进泥土和枯枝树叶中的腐烂果子里的触感，她整个人都被打醒了。
这也曾是先辈们所经历的吗？
她们，创造了历史的她们，也是经历过这一切活下来的吗？
姜好喝了一瓶水，把精力值回复满。
就这样吧，继续向北，直到下一个岛屿，直到找到姒翼。
这里的一切跟她并没什么关系。
等找到姒翼之后，她会把所有的东西都给赵舒。
这个世界虽然莫名发生异变，变成求生游戏，但在姜好看来并不危险。
她一边在海底穿梭，让冰冷的海水给自己从刚才就一直发懵的脑子降温，一边顺手解决怪物。
没什么特别的，很简单就能解决的——
姜好浮出水面，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行。
赵舒太弱了。
胳膊腿细的像麻杆，别说肌肉了，就连肥肉都没有，矮个子也不适合强攻，别说怪物了，她恐怕连制住常人的力气都没有。
游戏里每天的体力值和精力值仅仅是维持生命的最低限度，还是要吃其它的才行。
可是……肉，尤其是新鲜肉类，在游戏里完全是奢望，姜好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游戏在保护动物。
现在大家能获取的肉类只有罐头，不知道哪个年代的冻肉，以及能长久保鲜的熟食。
到哪里找呢？现在这个除了人类，什么生命都没有的世界。
*
第七天。也就是退潮期第三天早上，姜好终于找到了第二座岛屿。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在这座岛屿大发一笔横财。
*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只有你们才有使用这个任务箱的权力？”
姜好一靠近岸边，就发现这里已经围了二三十个人。
乌压压的一片，一眼望去全都是男人，堆在一起感觉空气都变浑浊了。
姜好判断是男是女不是通过身高，或者头发长度来看的，家乡的女性有偏爱光头和短发的，也有喜欢梳理长发的，姜好喜欢短但是不会晒头皮的长度。
头发可以防止晒伤头皮，更长更浓密的头发虽然不好打理，但能在没有外物的情况下御寒，还能在极端情况下用来生火，很有用。
但是因为不好打理，很多人都不会留太长的头发。
姜好基本上开春剃头，秋冬寒冷时留长头发御寒。
毕竟她不想时时刻刻戴帽子。
而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