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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虫》

4. 他是卫彦

今天怎么回事,四神莫非嗜血?

隔壁卧房中,沈涟已灭烛。

我从前铺拿回药箱,打开绒布包,取出银制的小刀、镊子在火上烤,问:“卫彦,这次是什么?”

“梨花钉,无毒。”他又受轻伤。

我割开他劲装,露出深麦肌肤。他今次中的梨花钉角度刁钻,倒刺扣在肉里。我轻轻划开皮肉,拿镊子夹出梨花钉。他一声不吭,房内一时间唯有刀镊碰撞,发出细微脆声。

我没问他去干什么,也不问被谁所伤。为什么而伤,被谁所伤,皆不重要;他依命行事,身不由己。只要他有口气到这儿来,我就尽力医治。

我不问,他不说。

某天之后,他或许不会再出现。或者死在某个角落里,血肉被蛆虫鸟兽啃噬,最终化为一掊黄土;或者万幸得以善终,带着一身伤病,训出跟他一样的后辈。

——

两年前,我救下他时,他十八岁。

盛临十三年,天色近晚,下着小雨,我从重病的师傅府上抄近路回医馆。一人忽然从屋脊滚下,摔到一户人家的墙根,下半身浸泡入污水,浑身湿淋淋的。他看我一眼,又转移视线,静静盯着对面墙壁。

我见过很多病患,绝大部分竭力求生,少数绝望求死,但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这样的人。平静无波,仿佛躺在污水里等死再平常不过。

我不想惹麻烦,匆匆走过。走出百余步,雨水打在我脸上,冰凉湿润,带着针扎的细微痛楚。母亲将我塞入柴火堆时,天上也飘着针一样的细雨。她叫我闭上眼睛,不要吭声,眼睛里也是认命和坦然。那时我十二岁,唯有接受。现下我二十岁,能不能改变?

我掉头跑回去,跑得很快,以至于停在他面前时,气喘吁吁。

他瞬间戒备。

我说:“我是个大夫,想带你回去医治。”

他没动,也不出声。

我以为他默许了,便背上他带回医馆。雨越下越大,我身上湿透,被风一吹冷得刻骨;他比我高大许多,吃力地背着他,又令我出汗。冷热并存,如此奇异,以至于胸腔内也怪异起来,仿佛有一只蝴蝶在煽动翅膀。

待第二天他能出声,才说自己新练心法,有小成,动不得。否则我一靠近,毒针入喉。

他不爱说长句,但还是多报一句年龄。

原来他十八岁。

——

梨花钉在盘中反光。我敷药包扎,又去药铺抓当归、黄芪、熟地、川芎、大枣包为一副药。

回来时他脱掉上衣,麦色上身精壮结实,也伤痕累累。我拿出纯黑新衣递过去。

他接过,叠得整整齐齐,放桌上。

我说:“不穿就到床上捂着,别再碰肩膀。你今日还要当值吗?”

他靠墙半躺:“不当值。”

我掀开被子和他并排躺:“那你可以睡这里。为什么不换新衣裳?”

他全身绷紧,随即放松下来:“血会染脏。”

“染脏不要紧,本来衣裳就是回你的礼。你怎么想起送那个大礼?”

“你独居。他好看,清白,伺候你,只要十三两。”

面前这张脸颇为英俊,只是长期于暗夜中行动而不显眼。唇形薄薄,吐出来的话我完全不明白。

我问:“我······何时说喜欢少年?”

“小侯爷,不娶亲。”

他第一次受伤恢复后自行离去,我又去卫侯府上调理卫瑾小侯爷的喘症。那次我的确夸过一回卫瑾相貌。但旁边似乎没人?

过三天,卫家举家去四神庙中上香。人潮涌动,我第二次瞅见卫彦,他站在卫侯身旁,却以口型报名字:卫彦。

他仪表堂堂,无怪私下是侯府影卫,明面还能做卫侯护卫。

夸过卫八即是喜欢俊俏少年?没攒够娶亲钱,就是不娶亲?

卫彦半点不含糊,过于直截了当。

我玩笑之心忽起:“我不大爱稚嫩少年,你为何不自荐枕席?”

“可以。”他不窘迫,手微微一拉,我们便滑进被窝,阵阵热力透过布料传来。嘴巴贴上我唇,吻得生涩而坚定,不时伸出舌尖舔舐,无师自通,令麻痒传至心腔,心脏很不争气,剧烈跳动起来。

一串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越过他肩膀,脊柱一线,微微下凹,连接的臀挺翘结实。

“你从哪里学的?”我急忙拉他起来,胡乱说点什么,蒙混过关。

“暗处,见过。”他抬头,静静望我。

“我与你说笑的······”不管本意听上去多么苍白无力,我都拒绝细想,“我喜欢女子。”

“哦。”卫彦并没多问,只是松开我,躺回去。

慌乱中,我撒了谎。我对他起反应。反应不仅直接,而且大到难以欺骗自己。色神在上,我非圣人,只是对一副受伤的躯体下不了手。

躺着躺着我睡过去,醒来时不出所料,身边空空。失落之间,发现桌上那套新衣裳不翼而飞,又高兴起来。

腊月二十六要接四神和踩祟。一片喜气洋洋中,亦有挥之不去的阴霾。

褚明死得离奇,燕捕头来医馆吃午饭,却说:“孩童失踪案和褚明枉死案都无进展。”

我建议:“找隔壁刘五问过没有?他娘子要回凉州,他不拦一拦吗?”

燕捕头摇头:“没办法找刘五问。我去司户参军那里查过出城记录,刘五跟他娘子一起去凉州了。”

我问:“仵作验尸有没有进展?”

燕捕头转述:“仵作说尸体面目剁成这样,什么也看不出来。唉,肉市那样嘈杂,没有人留意刀剁声。”

我安慰他:“衙门春假,你忧心也无用。”

燕捕头离开时,我明白,这案子拖下去,或许会不了了之,终成悬案。

十三岁的沈涟忽然凑过来:“我瞧你有点忧心,想跟你说一件事。”

我摸摸他的脑袋:“你说吧。”

他偏头:“燕捕头问询的妇人自称嫠家。嫠家是寡妇的自称,她的妆容却很冶艳,住在鱼龙混杂的肉市旁边,不像正经女子。”

“是了,她虽然回答燕捕头,但真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或许第一次不会全盘托出。”沈涟的提醒很有道理。

“我在南风馆见公子间的隐秘,也不会说出去自找麻烦。”他附和。

“即使褚明再令人不齿,但他到底是我的朋友。我尽过全力,才问心无愧。开年我要私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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