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怀疑
被店里的事一耽搁，林知夭和满月嬷嬷抵达锦衣卫衙门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衙门口依然是那副黑漆漆的神秘莫测模样，林知夭早已习惯了。
她领着满月嬷嬷，熟门熟路地往里面走。
林知夭后来才知晓，锦衣卫衙门口的暗处，其实是有人守着的。
只是秦砚特意交代了，不让拦她而已。
其实若是寻常人，看到锦衣卫衙门的第一眼，腿便软了，哪还敢像她这般走进去？
之所以还在暗处放了岗哨，不过是防奸细宵小罢了。
这也是锦衣卫衙门虽然位置在天街附近，却藏在暗巷里的原因。
若是锦衣卫衙门口直接开在天街上，恐怕半个天街的人都要看着锦衣卫的大门战战兢兢了。
想想这也是当初选址之人的温柔之处吧？
以最锋利的刀对准敌人，却将最柔软的后背留给百姓。
林知夭走过衙门黑洞洞空荡荡的前院，柔软的绣花鞋在平坦的砖石地面上沙沙作响。
锦衣卫衙门大致为三进。
第一进院子为青石铺就的空旷广场，正对最中心处的正堂。
因锦衣卫指挥使慕容白常年在外养病，正堂便成了秦砚这个副指挥使办公、处理政务的地方。
但秦砚在正堂后面还有一处小的私衙，日常除非需要召集很多人的重大事件，一般不会动用正堂。
正堂的左右两侧，分别是锦衣卫南北镇抚司日常办公的地方。
正堂往后的第二进院子，是一个巨大的演武场。
演武场两侧设有马厩和兵器库。
演武场后面的，是巨大的情报、档案库，里面存放有锦衣卫成立以来搜集的各项情报。
而再往后的第三进，便是传说恐怖至极的诏狱了。
林知夭从来都是乖巧地在第一进院子活动，也只按照固定的路线行走，从未踏足过后院。
这次知道秦砚并不在衙门里，她便往先前走错过的北镇抚司里走去。
这个时间，许多锦衣卫里的文职人员，会在北镇抚司值夜，做分析、整理情报等工作，先前在瀚海楼前帮她拖延时间的，也都是这些人。
林知夭推开大门，便有暖意扑面而来，柔黄的光线照在身上，让她不禁翘起了唇角。
与电影里演的不同，这里并没有什么诡异的大型机械或是雕塑，反而立着一排排整洁的办公桌。
不时有小吏穿梭其间，将各种初步分拣的情报送到不同的办公桌前。
办公桌后面坐着的锦衣卫文职人员，和秦砚的习惯一样，都穿着舒适而低调的常服，办公的间隙还会偶尔交流，工作状态轻松融洽。
见到林知夭带着满月嬷嬷进来，便有不少人停下来手里的动作，与林知夭打起招呼。
先前那位在瀚海楼前带头与张冲作对的吴佥事吴谦，此时刚好从大厅里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正打算伸懒腰。
却恰好与林知夭走到正对面，也过来笑眯眯打招呼。
林知夭见到是他，赶紧迎上去行礼。
“阿夭见过吴佥事，谢过吴佥事与诸位官爷先前的救命之恩。”
吴谦赶忙侧身避让，口中说着“不敢当不敢当！”
然而却是一边摆着手，一边眼神诚实地飘向林知夭手中的食盒上。
“林小姐这是……给老大送饭的？老大吃得了这么多？”
林知夭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秦砚应该是下了禁止锦衣卫衙门里的人，去瀚海楼打扰她的命令。
所以即便这里离瀚海楼很近，这些人也从未去吃过饭。
都是偶尔实在馋了，派庄九偷偷打包些汉堡回来。
瀚海楼的汉堡套餐如今在天街上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已经有酒楼打起了仿造的主意，卖起了不伦不类的“山寨”汉堡。
也难为这些人能忍住。
“吴佥事，我今天可不是来给秦大人送饭的……”
林知夭将食盒放在就近的一张无人桌子上，笑得眉眼弯弯。
“我是研制出了新的菜式，特意带来，给大家尝鲜的。”
“从下周开始，我们瀚海楼要换新的菜单，便是这翠竹宴。”
“这是我做出的第一炉，刚出炉，还热着。”
说着，她轻轻地揭开了食盒上的盖子，露出里面摆放得满满当当的竹筒来。
霎时间，整个大厅里满室飘香，所有还在办公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这边看来。
锦衣卫衙门原本是不提供晚餐的。
这些值夜加班的人，也要等下了衙回家后，才能吃上一口夜宵。
如今这个时间，他们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骤然嗅到这般的香气，又怎能忍得住？
当时便有几人从座位站起身，围了过来。
吴佥事连忙推辞。
“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
可惜他的手却比脑子更快一步，伸手揭开了面前竹筒的盖子。
“哎？这是……竹筒饭？”
他揭开的正是一筒白米饭。
雪白的大米上，洒了几粒黑芝麻，更掺杂着竹子的清香，光是看着、闻着，便令人垂涎欲滴。
吴佥事不由咽了咽口水。
“吴佥事好眼力！”
林知夭抚掌叹道。
“刚才我在酒楼里请大家猜，整个大堂里人满为患，竟只有一位来自岭南的先生能猜到。”
“没想到吴佥事，竟是看一眼便说出了它的名称。”
“吴先生见多识广，小女佩服！”
“哎……哎……在档案里看过而已，不值一提！”
吴佥事笑着摆手，面上却是越发开心。
“倒是林小姐，虽然从未去过南边，却能把这道菜给做出来，才是了得！”
林知夭心里不由一惊。
这的确是她无法解释的事。
汉堡的话，因为是这个时代还不存在的食物，她还能推说是突发奇想。
可竹筒饭不一样。
即便山高水远，但确实是这个时代已有的东西。
她从未拜师学艺，也从未去过南方，那是怎么学会做的？
锦衣卫中果然人人犀利，竟是一句话便点出了她的问题。
这让她如何解释？
推说是看书学的？
可她脑子里还有那么多各菜系的精品菜肴，日后还打算一一尝试。
难道都说是看书学的？
这个时代又哪有这么包罗万象的菜谱？
若是有人要深究，真的让她把那本书拿出来，她又该如何？
林知夭只得打着哈哈，将吴谦这里应付过去。
“吴先生过奖了，阿夭也只是凑巧而已。”
借口她可以以后慢慢想，眼下，却是有件更重要的事。
她可还没忘记，店里还有个温县流民王二麻，梅七那么忙，还要分心盯着弦月，也不知能不能看住人。
“先生可知，庄千户在哪里？我有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眼下在场的都是文职人员，林知夭又不认识别人，像这种和刺客有关的事，也只能找庄九。
“老大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