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君拢月（十五）

深夜，皇宫的寝殿内，赵澈在一阵酥麻的痒意中睁开了眼睛。

她以为自己死了。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不同于偏殿的清雅熏香，这香气醇厚而霸道，带着独属于帝王的威严——是狗男主身上的味道！

她整个人趴在床上，身下不是往日软榻上的触感，而是细腻如流云的云锦，触感柔软得像云朵。

这是哪里？

赵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尤其是后背，稍一用力就疼得她倒抽冷气。

她这才想起自己挨了苏婉清的杖刑，板子拍在身上的痛感让她回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等等……

她透过黑暗环顾四周，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狗皇帝的寝宫嘛！她认出身下的床正是那个只有他能睡的龙榻！

她怎么会在这里？！

赵澈吓得差点滚下床，慌乱中却瞥见床边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玄色的龙袍铺散在地毯上，男人的侧脸埋在臂弯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往日总是紧绷的下颌线此刻柔和了许多，连带着那股拒人千里的冷冽气息，也消散了不少。

是皇帝男主。

他居然在这里睡着了？

赵澈的心跳瞬间飙到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

她飞速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片段：火场外他冰冷的眼神、对苏婉清的呵斥、被抱起时感受到他手臂的颤抖……那些画面像快进的走马灯，在她脑海里混乱地闪过。

他为什么要把她抱到龙榻上？为什么会守在这里？

无数个问号在赵澈心头盘旋，她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想要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可越慌越乱，她不小心碰到了床边的玉如意，“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皇帝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带着审视和冷意的凤眸，此刻因刚睡醒而蒙着一层水汽，却在看清她的瞬间，骤然清醒。

四目相对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澈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她猛地扭过头将脸埋在枕头上，试图拉起被子罩住自己，却牵扯到伤到的地方，疼得她声音有些抖：“君…君上……”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月光透过窗纱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削薄的唇，明明还是那张俊美得让人窒息的脸，赵澈偷偷看过去，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

他该不会是想趁她病弱，报当年花月国的“血海深仇”吧？还是觉得她纵火行凶，真的把苏婉清住的地方给烧了，要亲自处置她？

赵澈越想越怕，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单，指节都泛了白。

她能感觉到皇帝站起身，玄色的衣袍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一步步向床边走来。

“你……您要干什么？”她颤巍巍地问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颤音，“君上，奴婢真的没放火！那些都是苏姑娘栽赃的！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除了苏姑娘宫里以外的宫人，他们肯定能证明我当时真的是追雪团路过的……”

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后背的伤口被牵扯着，疼得她抽气，可心里的恐惧比伤痛更甚。

赵澈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虐文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背上的疼痛和心理压力双重打击下，那种濒死的感觉压得快要喘息不过来，这是她从穿越进来头一回这么崩溃。

皇帝在床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落在她泪痕斑斑的脸上，又扫过她紧紧裹着被子、像只受惊刺猬的模样，眸色沉沉，看不出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意外地没有怒意：“乱动什么？想扯裂伤口？”

赵澈愣住了，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皇帝伸出手，赵澈吓得猛地往后缩，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收回手，转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

“御医说你发了高热，夜里一直在说胡话。”他背对着她，声音平淡无波，“偏殿不利于养伤。”

赵澈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之所以会在龙榻上，大概是因为发烧被挪过来的。

可就算如此……也应该是这间屋的软榻上吧，龙榻不是只有皇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