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以逸待劳050
山林遮住细碎的叫喘,经过岛屿的海水愈流愈快,陈窈仰着头,眸中水色荡漾,盘旋在高空的飞鸟俯冲而来,又向森绿飞掠而去。
到底怎么变成这样的......
难道是看他毫不犹豫丢掉了刀,还是过往高高在上的人跪进脏污的泥泞地。
肯定是报复。
报复他,曾逼迫她做过同样的事。
“幺幺……幺幺……”
湿热的呢喃融进血液。
这傻子。
怎么有这么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傻子呢……
纤瘦白皙的指尖穿**乌黑头发,按压贴紧头皮。过了会儿被托起来,双脚腾空,视野升高,陈窈下意识抱住他的脑袋,“别……”
江归一抬眼,睫毛鸦羽般湿润光亮,硬挺的鼻骨深没,以致他的呼吸不顺畅,浊重粘稠,“幺幺,别怕。我不会让你掉下来。”
大腿被握住,脚丫晃啊晃,脚后跟撞到坚硬骨骼。
听见陈窈小猫儿似得喘气,江归一从嗓子冒出一声哑笑,头埋得更深。
一路走到古树下。
……
萨鲁耶苦等右等,两人终于手牵手出现,江归一头发凌乱,衬衣全是血,春风满面,陈窈脸颊潮红,但表情有点滞纳像陷入某种沉思。氛围奇怪,他多看两眼,江归一挡陈窈面前,冲他呲牙咧嘴。
萨鲁耶无奈地笑,“你们这样回曼谷应该不太行,我先把你们送到附近商业岛屿吧。”
三人上了船,陈窈遥望海面,目光虚焦,心事重重。
江归一因为尝到最甜蜜的水,望天傻笑,倏地脑袋发紧发晕。
记忆停留学生时代,潜意识排斥后面的经历,听到陈窈说的话,看到她身上刺青,脑海闪过弄哭她的零散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气血冲散了淤血,锁住的记忆隐隐松动,江归一双指按压太阳穴,靠着陈窈闭上眼。
不管前路如何,亲疏背离,此时此刻,他只想做江乌龟。
小船驶离海域,谁都没注意天空盘旋着一袈无人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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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商业小岛,萨鲁耶带他们去诊所包扎伤口,之后进了家服装店。江归一挑了件黑色的花衬衫在外面换上,陈窈本想随便挑件衣服,江归一和萨鲁耶同时指着店里挂的最高的白裙子,异口同声说:“这件。”
等陈窈进了试衣间,店主说一共1500泰铢,萨鲁耶惊讶,“这么贵?”
“那可是整座岛唯一的白裙。”
萨鲁耶表情为难,欲言又止。江归一脑袋隐隐作疼,他皱了下眉,毫不犹豫解下天珠递给店主,“换我身上这件衣服和那条白裙子。”
萨鲁耶不知道江归一的珠
子的价值但起码比两件衣服值钱他连忙制止他的行为拿出所有仅剩的积蓄拍到桌子上“够了。”
陈窈从试衣间出来看见这幕看了眼江归一手中的天珠又看了眼桌面皱巴巴的纸币绕过他们从衣架挑了件粗麻裙子结果被萨鲁耶制止他笑得露出白牙用不流利的中文说:“漂亮。”
她愣了愣转头对江归一说:“你问萨鲁耶这不是他所有的积蓄吗?”
江归一凑近晃着天珠绳串“幺幺这也是我所有的积蓄我也可以为你买裙子。”
陈窈茫然“为什么?”
店主低笑“因为他们都喜欢你呀。为自己心爱的姑娘买条裙子不是很正常吗?”
江归一搂住陈窈纠正道:“她是我心爱的姑娘不是他的。”
店主笑眯眯地劝萨鲁耶别逞强他说没事那颗珠子对我朋友很重要。
江归一拍打萨鲁耶的背财大气粗地说:“等我回去叫人给你送百倍的钱。”
萨鲁耶笑“傻不傻说什么大话。”
“真的我应该很有钱。”
“那麻烦你把这三天吃的食物一起结算。”
“小气的黑皮猴子。”
两人一言我一语陈窈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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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服装店出来正巧碰见一对举办婚礼的新人。草坪精心布置玫瑰拱门与来宾座椅穿着传统服饰的新娘和新郎热情洋溢招待宾客。佛僧为他们戴上双喜纱圈后即使没受邀观礼的游客也可以上前洒水祝福。
三人身上没钱厚着脸皮去蹭婚宴在门口被拦住要求写祝福语。
陈窈模仿萨鲁耶的字迹几乎复刻。
江归一呆滞半秒隔着衣服摸了下肋骨快速在白纸用泰语写下两句话把其中一张塞进了刀柄的空隙。
招待为他们戴上花环他怔怔地看着突然握住陈窈的手“幺幺。”
“怎么了?”
他扭头看她眼睛通红啪嗒啪嗒掉下眼泪“如果我们以后结婚也在海边举行婚礼吧。”
“傻子吧你。”陈窈侧目
江归一哽咽了没头没脑地问:“你会嫌弃我是天生坏种吗?”
她默然地擦掉他的眼泪“别傻了你不是天生坏种天生坏种不会像你这样掉眼泪。”
“可是那些人都那么说我。”
“那是他们嫉妒你。”
话落从旁边走来一位老人拉住江归一往旁边扯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我不认识你。”
老人说:“有人找您关于你身边女人的事。”
陈窈诧异挑眉关她什么事。
江归一稀
里糊涂走了几步,总觉得有点怪异。
这时结婚仪
式步入尾声,新娘高高抛出捧花,宾客们的目光追随着捧花,从抛物线的角度似乎要落向现场穿白裙的女人。
江归一眼皮陡然抽动,反射性推开老人,拔腿往回狂奔。
“幺幺!
陈窈侧头,双手接住从天而降的捧花,如此偶然的祝福,她低头摆弄了下,花束翠绿的根茎里露出一角金属材质的物品。
冲过来的江归一夺过捧花扔向半空,搂住她,用泰语大吼:“萨鲁耶!快钻到桌子底下!
“什么?!
“快!
江归一猛地扑倒陈窈,两人摔到草坪。他迅速翻身,用整个身体包裹她。
轰地声,突兀、巨大的**声骤然炸响,花束在火光中碎成焦黑碎片,脚下土地震荡。
灼烧热浪从体感流过,瞬间耳鸣眩晕。
江归一挡下了铺天盖地的碎玻璃和爆破余波,紧接着攥紧她的胳膊往上拉,“萨鲁耶!起来!往船方向跑!
陈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向海岸边奔跑。
同时周围响起**,花瓣和草屑漫天纷飞,宾客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在这样混乱的场景,一群身着黑衣装的人**镇定自若。
“速度解决穿白裙子的女人,他们的人马上到了。
“非必要情况,不可伤到江二爷。
“是。
伪装成宾客的雇佣兵拎着枪朝显眼的白裙女人和长发男人追去,他们尝试开了几枪,人实在太多,打中了其他人的腿。
“不行啊!太近了!
“你们几个拿家伙从两边包抄!
没跑几步,陈窈气喘吁吁,“那些人是来杀我的吧。
“好慢啊。江归一咕哝着,拦腰把她扛在肩头,两条大长腿交替,跑得飞快。
胃腑磕在肩骨,眼睛是一片晃动的草地,陈窈闭眼,上起不接下气地说:“快、快放下来!我要吐了!
“吐!
“......她抓狂道:“我胃要颠出血了!
江归一慌张地放陈窈下来,“幺幺,有没有事?
陈窈脸色苍白地摇头。
这些人冲谁来昭然若揭。
江之贤精心培养的棋子,公然违背他的命令,不管不顾跟她跳了海,他怎么会允许蝼蚁决了千日之堤。
吴汜本来就要死,借他之手除掉她,一箭双雕。
远离江归一,就能平安无事。
还是慢一步。
陈窈无奈叹息,“早知道不该管你......
说时迟那时快,余光里一壮汉提刀劈来,江归一坚实有力的迅速搂住她的肩膀,手掌覆盖眼睛,陷入黑暗
,她听到铮锵抽刀声,随后一并响起的是骨头分离和惨叫声。
萨鲁耶惊恐得眼睛和嘴巴撑成圆形。
刺刀雪亮,鲜血飞溅,男人俊美无暇的半张脸留下泼墨状血痕,几滴血顺眉骨蜿蜒,他眉眼压紧,眼底满是凶戾嗜血的暗光。
“江乌龟……”
江归一冷厉的表情转成迷茫,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局势容不得人琢磨。
“抢他手里的武器!”江归一的本能驱使言行,命令道:“快!”
萨鲁耶全身抖索,咬着牙从斩断的手里扒出枪,“现在……现在怎么办?”
江归一眼睛眯起,活动了下后颈,五指拎起趴在地上男人的人头发,玩命往地上重砸,“保护幺幺!”
连续干掉几人,他的头钝痛,某些记忆因为血腥场景蠢蠢欲动。余光扫到陈窈的裙子沾了点血迹,抽过桌布盖到她身上,抬腿踹翻桌子,蛋糕酒杯哗啦啦倒进横流的血洼。
他按住她的头,蹲下,横扫腿,刀锋利索切断敌人跟腱,反手将其摁在地上,抢走手里的枪。
“江乌龟?”
江归一低头,染成血色的眉目瞬间柔和,“幺幺,别怕,很快就好了。”
他反手将刀**摔烂的蛋糕,挡陈窈面前,上膛射击,一气呵成。
砰砰砰!
**射向追来的人,果决而不留情,每一枪致命。
“操!快开枪!”
“不行啊!你忘了老大怎么吩咐的!”
“**!看看你面前的是谁!那他妈是艳鬼!再不开抢!他会干掉我们所有人!”
“避开胸口脑袋!射击!快!”
生命埋葬土壤,战火纷飞,谁也不知道下一发**击穿的是谁的心脏,输赢此消彼长。
各式各样的炮弹轰天震地,尖叫声震耳欲聋,漫天火光中,长发飞扬的江归一宛如战神,一手握刀,一手拿枪。
**谁想取陈窈的命,他知道背后是心之所向。
想杀她,先从他的尸骨踩过去。
轰——
他手指迷茫地蜷缩了下,表情有一瞬间的人空白,随即各种尘封的血腥画面与眼前重叠,脑子快炸开了。
兽斗场。
拳击场。
雨林。
医院。
……
他的身体摇晃,脚下打趔趄。
“他不行了!快!**!”
砰!
一颗**射进肩膀,血肉穿透,江归一身体倾斜,钢铁般的脊梁宁折不弯,他以刀支撑,血流进腕部天珠,泪水从眼里涌出。
他的幺幺怎么办......
砰!
陈窈意识到不对劲,掀开身上的桌布,江归一像个血人,身体颓然侧倒。心跳戛然而止
,她连忙接住,“江乌龟!
“幺幺。
江归一双目充斥血泪,他缓缓单臂抱住她,清香的气息渗入肺腑,让人不禁想放纵意志,沉沦。
他半阖眼,呆望着染红的白色裙角,泣不成声,“对不起,幺幺,我不够强,没保护好你。
陈窈一怔,指腹抚过江归一侧脸的血痕,“傻子,你知道什么,不关你的事......
他呜咽一声,大哭起来,语不成序,“我知道,是我的错,肯定是父亲,肯定是他……
“为什么……
“对不起......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我好爱你。我爱你,幺幺。
“快!杀了她!
“幺幺......
江归一恍若身处冰天雪地,炙热的心脏被严寒侵袭,记忆随疼痛七零八落,而后被厚重冰冷的风雪吞没,熟悉的虚无感再次浮现。
“傻子!别说话了!
陈窈按住男人肩膀的枪伤,鲜血从指缝汩汩溢出。他抓住她的手腕,源源不断的热泪砸得她心脏紧缩,重重下沉。
“三天实在太短了......
“什么?
江归一拉下束发的天珠,这是彼时他所拥有的最值钱的东西。
温柔微光映在深邃眼眸,他在枪林弹雨中笨拙地缠住她的手指。
“乌龟王子和幺幺公主......永远幸福生活在一起……
眼前眩晕发黑,蔚蓝的海水逆流,明媚的天空旭阳黯然失色,她的身影,眷恋、渴求、爱欲一同渐渐覆灭。
江归一贴住她额头,伸出手想去揉那双看起来快要哭的眼睛,最后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她的眼尾。
灼烫的触感仿佛烙在灵魂深处。
“江乌龟......
江归一仰望血红的天,祈求上天眷顾,躯壳与记忆抵抗太久,他终是失去力气抵抗,头垂在她肩头,疲惫不堪地缓缓闭眼,声音艰涩,“谁来救救我的幺幺公主......
陈窈拍他的脸,心中恐慌无限扩大,“江乌龟?
男人的长臂无力下坠。
陈窈失声,“江归一!
她没注意枪口已经指向脑袋。
但萨鲁耶注意到了,**为什么自己会挡下那颗**,如同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第一眼心脏就怦怦跳。
砰!
背后被男人护住,她不可置信回头,萨鲁耶胸前的衣服出现血点,随着他歪倒的速度,快速扩大。
“萨鲁耶……
萨鲁耶抬起手,用指腹抹掉她下巴的泪,用不流利的中文说:“不哭,快跑......
她哭了吗?
真的眼泪。
不是生理反应,不是欺骗手段。
在她过去的人生只有两次。
一次,看见母亲的尸骨。
一次,父亲失去生命特征。
陈窈天生脑部发育异常,无同理心,无是非观念,情感无能,报复心极强,视生命如草芥,谎言信手拈
来,只要能达到目的。
特点与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