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 47 章
静安出门前确实没告诉沈珏，自己什么时候回去，但……
“上次你来过后，我便吩咐人将西苑打扫了出来，专门给你留了房间，只要你愿意，舅舅这里随时是你能回来的地方。”
第二次见文度秋，静安的心态已经平和了许多，看着这个在世上仅剩的亲人，下意识地，她点头道了声好。
许是静安答应的爽快，文度秋欣喜极了：“这几日我问了云从，他亦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只得吩咐厨房做了辽国特色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静安点头应下，她从来都不挑食，只要是好吃的食物，都应该被好好对待，索性顺水推舟：“舅舅准备的，我都爱吃。”
见静安接受自己接受得如此之快，文度秋的欣喜溢出脸庞。
本以为此生要在这辽国大漠孤独到老，但看见静安，他忽然有了希望，觉得世上还有人需要他去照顾。
静安是空中飞翔的鸟，那他便要尽可能地做好长辈能做的一切。
“安安，你若是和你那边商议好了，舅舅可以帮你找云绮，这俩孩子儿时的功课都是我教的，也算半个长辈。”
“那便多谢舅舅。”
“你我之间，不必道谢，来，吃饭。”
暮色西沉，沈珏听到前院窸窸窣窣的响动，应当是静安回来了，忙起身去接，却在走廊处和静安撞了个满怀。
沈珏见她面色红润，眼角微弯，还带着未褪色的笑意。
“在舅舅家玩得开心吗？今日天气不好，怎么不留宿在那？”
“开心！”静安眼睛亮亮的，像得了新玩具的孩子
“我回来要同你商量事情，还有……”说着静安宝贝似的从斗篷中拿出一个精致的书匣，举到沈珏面前，“我有要东西给你。”
沈珏小心接过，好奇道：“殿下给我带了什么？”
“快快快，咱们到屋里说。”说着静安双手推着沈珏后背，两人一路吵吵闹闹进了屋子。
“在下实在是好奇，在下可以打开看看吗？”
“看看，你应该会喜欢吧。”静安嘟嘴，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
沈珏看着静安开心的样子，心道，即使这盒子里装的是马粪，为了静安，他都会笑着吃下去。
打开木匣，迎面便是文鸾的手稿，还有密密麻麻的画山水心得，虽然扉页残缺，但也能看出创作者的用心。
沈珏激动地拿起，双手微微发抖，这是一手资料，一手研究资料，是前世今生都不曾见过的，甚至是文鸾本人亲自整理过的。
木匣下面是一些线稿，从皴法来看，应该是文鸾的范画。
在皇宫与皇帝虚与委蛇，在吴州与流金丸斗智斗勇，还要时刻提防赵家，确保静安的安全，更要计划日后的沈家何去何从，沈珏已经很久没有翻过画册了。
“你当时说，你觉得史料有误，你想写出自己的名画记，我想，母亲的手稿应该对你有帮助。”
当年自己为了取得静安信任的小小借口，竟被静安记到现在，沈珏心脏跳动得厉害，他觉得自己下一秒便要控制不住。
“我知道，你一定是喜欢这些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喜欢什么就要努力。是你教我的，而且我也喜欢看你作画，你作画写书时，好似你就在画中。”
沈珏看着面前的静安，突然就很想拥抱她，事实上，他确实这么做了。
如若不是当今圣上对沈家颇有忌惮，祖母万万不会让他以丹青为业，在长辈看来，这些都是玩物丧志。
沈家家世显赫，自己却上不了京中贵女的择婿名单，只因他每日只知流连画廊茶会拍卖行，这是纨绔，是下九流。但静安却从未用这种态度看他，无论前世今生，静安都懂他的艺术，知道他想要什么。
重生后，桩桩件件接踵而至，自己本已经忘了。
但静安就是这样，偏偏只有静安这样，她知道自己想写名画记，知晓自己认为现在的关于画坛的史书有不实之词，她都懂。
静安轻轻回抱住沈珏，半晌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谢谢，我很喜欢。”
“那便好，看来这些，终于到了真正喜爱他们的人手上。”
沈珏翻开书页，本想简单翻阅，但很快发现了不对：“这是？大斧劈皴？”
“什么？”静安不懂，但仍旧将脑袋凑上来看。
沈珏指着一处的笔记，解释道：“这是大斧劈皴，依文鸾小姐所写，是她游历一处峭壁，见气势如虹，侧面磅礴，故有此创意。可是据内阁记录，是当今如意馆的王侍郎最先创作，可明明，文鸾当时已经提出……”
说着，沈珏突然想到什么，了然道：“文鸾小姐在深宫中，应该经历了很多。”
“她……”
“如果我们能达成所愿，你就能亲自问问唐景瀚，文鸾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
静安笑了笑，她与父亲，天生没有平等对话的权力，只有自己足够高，将父亲从位置上拽下，才有询问的资格。
沈珏将探子打探来的青州情报放到静安手上：“这是你要的东西。”
“不过，为何不直接找辽国合作？”
静安摇头：“李闯有前世战果兜底，而辽国势力庞杂，我们没有时间等他们角逐胜出了。
如果贸然选择一方，很容易盟友倒台或者被刺，我更喜欢让百姓自发反抗，这样，时代才会一点点向前。”
沈珏看着静安侃侃而谈，不知为何，一股幸福感涌上心头，鬼使神差，他伸手摸上静安额前的碎发，轻巧地将她们别至耳后，四目相对时，沈珏听到心中的幸福溢满的声音，就像除夕夜的烟花。
静安不知所云，歪头看着沈珏，对面不自然地咳嗽了声：“怎么样，交代得可还详细吗？”
静安放下信纸，淡淡地点头：“与我想的差不多，长平在和辽国接触，估计是还没商议好，江南那边有沈家守着，李闯没找到空子，青州并非富庶地，现在长平和李闯只能等。本来我信心不多，但现在看来，我有七成把握。”
“为何是七成？”
“北珍商行的合作还未定，再说，我以前不是拒绝过长平，希望，郡主能宽宏大量吧。”
静安玩笑似的耸了耸肩，沈珏却不认同：“殿下能和她们合作，那是李闯的福气，便宜她们了。”
静安每次看到沈珏为自己打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