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偏厅里,蓝莉虽然还想看戏,但临时有事不得不提前离开了。
云锦一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刘壮则盯着窗外发呆,华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默默当个哑巴。
五分钟一过,云锦踢了他一脚。
华程立刻起身往外走。
他一走,偏厅里的空气才流动起来,假装发呆的刘壮也不装了。
“你现在是不是挺烦他的?”他问。
云锦:“是啊。”
都病入膏肓了,还不好好休息,一天天的就会耍心眼,真是想起来就烦。
“那你一开始怎么不反对,”刘壮面露不解,“你如果明确反对,他们肯定不敢自作主张。”
虽然华程和冯婉折腾这一遭,最大的受益者是云锦,但云锦又不是没有能力控制全局,怎么可能稀罕他们消耗健康赢来的东西。
既然不稀罕,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反对?
面对刘壮的疑惑,云锦垂下眼眸:“一个快生的孕妇,一个快死的绝症患者,满心思只想为我做点事,我除了满足他们,还能怎么办?真要是反对,只怕他们会生得不甘,死不瞑目。”
刘壮想起华程的病,不说话了。
偏厅里重新变得静悄悄,同样静悄悄的还有冯家书房。
冯河见鬼一样看着冯婉,几秒之后意识到他那些资产真的拿不回来了,脑门一热冲到她面前,直接扬起了巴掌。
“冯叔!”
华程的声音突然响起,冯河扬在半空的手僵了僵,铁青着脸放下了。
华程笑笑,示意冯婉先出去。
冯婉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走了之后还不忘把门关上。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冯河跟华程两人,冯河竭力想保住最后的体面,可愤怒还是从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
“冯叔,还生气呢?”
冯河冷笑:“你现在可是今非昔比,我怎么敢生你的气。”
“行啦冯叔,胜负已分,你还是看开点吧,”华程绕到他面前,随意地靠着紫叶小檀的书柜,“就别跟我一个快死的人计较了。”
冯河张了张嘴,更觉憋屈。
华程双手插兜,把脑袋伸过去:“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别,真要是打了你,云锦不得跟我拼命?”冯河没好气地拒绝。
华程倒是不否认:“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冯河冷哼一声,半晌又忍不住问:“孩子真不是你的?”
华程笑了:“真不是我的。”
冯河深吸一口气,嘲讽:“死了之后连个破土摔盆的人都没有。”
华程点了点头:“对啊,死后连个破土摔盆的人都没有。”
一门之隔的走廊里,冯婉独自站了一会儿,才撑着腰慢吞吞地往前走。
这条走廊很长,连接室内和园林,前半段还是幽深的中式室内门廊,一个拐弯之后豁然开朗,满眼的绿色和阳光。
云锦坐在走廊尽头的亭子里,面前摆着一壶茶,和两碟中式糕点。
冯婉一看到她,唇角顿时泛起羞涩的笑:“姐姐。”
“慢点。”云锦提醒。
冯婉立刻放慢脚步,走完最后一段长廊来到她面前:“姐姐。”
云锦:“冯河没为难你吧?”
“没有。”冯婉乖乖坐着,接过她给自己倒的茶。
孕妇是不能喝茶的,但这是姐姐倒的,所以喝一点也没关系。
她低下头抿了一口,清凉泛酸的味道瞬间弥漫口腔,冯婉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看向云锦。
“这个是柠檬薄荷水,孕妇可以喝。”云锦解释。
冯婉脸上泛起一层薄红,喝完之后把杯子捧给她:“还要。”
“这么喜欢?”云锦浅笑。
冯婉眼睛晶亮:“嗯,很喜欢。”
“虽然孕妇可以喝,但也不能饮用过量。”云锦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又给她倒了一杯。
淡黄色的水缓慢地注入漂亮的白瓷杯,微风和煦,空气里充斥着夏末秋初的清爽感。
冯婉再次接过杯子,在手心里捧了一会儿后,鼓起勇气看向云锦:“那天,冯河拿了一件沾了口红的衬衣来找我,说是华总的。”
“嗯,口红是我的。”云锦点头。
冯婉轻笑,眼神透着狡黠:“我知道,我认识姐姐所有的色号。”
云锦唇角泛起笑意。
“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冯婉低声道。
云锦眉眼和缓:“大概是我们之前绊了他太久,他有点不耐烦了,所以才想了这么一出。”
那段时间,她每天晚上都要回12年前找花郁,华程要是像平时一样下班就回家,很容易发现她的秘密。
所以思来想去,她给冯婉发了消息。
然后冯婉就住院了。
冯河对她这一胎过于重视,每天晚上都要去医院陪她,而华程为了不让冯河起疑,也只能按时去医院报到。
冯婉再稍微用点手段,就可以想什么时间放他走,就什么时间他才能走。
这也是为什么,那段时间云锦能准确预估他到家的时间,并在他到家之前穿越回来。
虽然这招很好用,但华程肯定不会被一直牵着鼻子走。
果然没过几天,他就往衣领上涂了口红,让冯河陡然生出危机感,主动要求他别再见冯婉,他也就顺理成章地恢复自由了。
一想起那天早上,华程拿着她的口红往衣领上涂的欠揍模样,云锦就觉得手指痒,很想打他一顿。
秋风和煦,亭子两边的细竹轻轻摇曳。
冯婉见云锦在走神,便没有出言打扰,只是默默给她倒一杯温茶。
听到清脆的水声,云锦回过神来,看向冯婉温顺的眉眼:“我之前问你是用什么借口住的院,你一直不肯说,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冯婉闻言看一眼周围,刻意地半掩住唇:“吃撑了。”
云锦一顿:“……嗯?”
冯婉朝她眨了眨眼睛。
云锦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华程信了?他没有起疑?”
“他不会起疑的。”冯婉语气里透着小小的得意。
云锦:“为什么?”
因为她说自己是吃葱油饼吃撑的,所以华程只会觉得,她是因为他可以帮姐姐买葱油饼,而她却不能去买才吃醋,毕竟她很容易吃他的醋。
冯婉不想跟姐姐说实话,又不想对姐姐撒谎,只能含糊地回答:“这是个秘密。”
云锦果然不再追问了,捻起一块糕点细细品味。
她动作很小,赏心悦目,冯婉盯着看了几秒,小声道:“姐姐,你好像从来没问过我孩子的爸爸是谁。”
就像她从来没有问过云锦,让她绊住华程的那些夜晚,云锦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因为不重要,”云锦随意道,“如果重要,你早就告诉我了。”
冯婉静了一秒,轻笑:“也是。”
云锦喝完最后一杯茶,看了眼时间:“我下午跟人约了会面,得先走了。”
“好的,姐姐路上慢点。”冯婉扶着桌子就要站起来。
云锦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起身:“接下来什么打算?”
冯婉一顿,乖顺回答:“准备休产假,生孩子。”
“生完孩子之后呢?”云锦又问。
冯婉没说话。
她很长一段时间的目标,就是把冯河欠妈妈的财产抢回来,现在目标已经完成,她确实不太知道生完孩子之后,还应该做什么。
“如果你愿意的话,回来给我做秘书吧。”云锦为她指明了方向。
冯婉眼睛一亮:“可以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云锦轻笑。
冯婉立刻点头:“我愿意!”
云锦笑着摆摆手,走了。
冯婉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冯河把郑菲菲母子带回家的那天。
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她跟冯河大闹一场,冯河打了她一巴掌,把她赶出了家门。
是姐姐收留了她。
后来妈妈带着她净身出户,也是姐姐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