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签售会
颜语凉满口答应，但还是嘀咕了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
第二天早上有点轻微头晕，拿着测温枪给自己“滴”一枪，发现他又有些低烧。
晃晃脑袋自我感觉良好便坐在片场又吹了好一阵凉风。
结果就是，原本只是咳嗽的他，开始大把大把流鼻涕，生个病把自己的脸折腾得红红的。
又生病又忙碌，在地球研究小组里吐几口苦水，又跟祝君忱卖惨。
隔两天的万圣夜，咳嗽是好得差不多了，但鼻子还有些堵，说话声音嗡嗡的，像闷在罐子里。
他就这样鼻尖红扑扑的，下飞机回小区，站在祝君忱的家门口敲门。
对方打开门的时候，颜语凉摘下口罩，摊出一只手，瓮声瓮气地说：“Trick or treat。”
祝君忱请他进门，然后笑着给他塞糖。
生病金贵的颜语凉同学把软糖全部挑出来：“牙口不好，不吃硬糖。”
祝君忱看着他挑完，又给他塞了两盒润喉糖。
颜语凉前两天润喉糖吃得太多，这会儿看见想吐，赶忙把它们推远，转移话题：“《小姐小姐》的小短片是不是拍完了？”
“嗯，马上小陈导发过来就可以上传官网了。”
这件事全权交给祝君忱颜语凉非常放心。
短片评选的最后阶段是官方博客放出进行匿名投票，最后的结果会展示创作者团队的名字。
*
尽书网官方签售会办在北京的一块文化园区，离他们的所住地不算远，开车只要二十分钟。
前阵子作家分享大会前，官方博客就公布了一批参与签售会的作者，最近又公布了另外两批。
每批都是三十来个，颜语凉看得头晕就没仔细看，也没对着名单跟祝君忱一个个猜。
今天祝君忱要出发的时候，颜语凉“咻”地钻进他的副驾。
不知道他从哪冒出来的祝君忱：“？”
“你也去么？你不是不办签售会吗？”
颜语凉已经把安全带扣得整整齐齐，坐得端端正正，偏过头笑：“陪你不行？”
祝君忱脸上的表情一顿，闪过一丝怪异。
他怕颜语凉进签售会知道他是今辰好后把他的签字台掀飞。
见对方犹豫，颜语凉只好“聊表衷心”：“别紧张，我不看你签，我搜过了，旁边有个咖啡店我在那坐着写剧本。”
话语一停，他按耐住心底暗戳戳的情动，透露道：“而且，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祝君忱压压左眉，偏头看过来：“今天吗？”
“对！”颜语凉似乎很高兴，中气十足地说。
能不高兴么，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要知道祝君忱的笔名了！
而且他今天要干一件大事。
祝君忱攥紧方向盘：“一定要今天吗？”
“今天怎么了？”颜语凉奇怪，只当他是因为初次办签售会太紧张。
“没什么。”祝君忱撇过脸一脚油门疾驰上路。
他想，这个惊喜大概率会被自己的签售会搅黄。
颜语凉靠着窗，这才百无聊赖地仔细去看官博的文章，看清楚的那一刻滑屏幕的手顿住——因为今辰好是第一个。
“这人也在啊。”颜语凉说。
“嗯。”祝君忱知道他在说谁。
“你过去帮我捅一刀吧。”恶人颜语凉如是说。
“……”
我捅我自己。
自宫。
见他不乐意，颜语凉自告奋勇：“我去捅！”
“……”
祝君忱把在犯罪边缘疯狂试探的颜语凉送到咖啡馆，直接把车停在咖啡馆前边的停车点。
正要赶赴签售会时，颜语凉拽住他的衣角，从小包里拎了一盒口罩出来。
这是颜语凉前阵子刚感冒时邹煜安听信廖寻桃“挑唆”给他买的可爱型口罩。
这会儿他拿了个小猫图案的出来，抬手示意祝君忱，要给他戴。
对方也不介意，将脸凑近，配合地戴上。
颜语凉的手指扫过祝君忱的耳侧，虎口被这人的发梢扫得发痒，耷眼压着心跳不再和他对视，声音开始没底气地放轻，掩盖自己的越界行为，说：“流行性感冒高发期，戴个口罩安全些。”
而且，此人长得太过招摇。
颜语凉私心想给他遮一遮。
祝君忱的目光轻得像今日晴空飘着的云，看着颜语凉期待的模样，他抬手抚平他卷翘起的一根头发：“结束的时候，你会在这等我吗？”
说得好像他会突然跑掉一样。
颜语凉正受心弦干扰，没反应过来这个摸头杀，眨眼：“当然。”
祝君忱戴着小猫口罩，声音闷闷的：“好。”
颜语凉目送他转身往热闹的园区走，秋日的晴空高得朗朗，一片枯黄的焦叶恰巧落在那人身后，擦过灰色的大衣帽子。
颜语凉忽而觉得他的步子迈得很慢。
祝君忱真的很紧张。
他想。
＊
愣在原地绞尽脑汁没想明白对方的异样，便急切地将其抛在了脑后。
因为他今天要干一件大事！
他想给祝君忱送一大束蓝色玫瑰花。
之前也想过初见礼送这个，但是当时觉得不合适。
现在……也没那么合适，但是对方一再地纵容自己的试探，让他觉得不如再大胆一点。
颜语凉以为自己会有时间关注签售会的事，还想着去各个作者超话里翻有没有人发祝君忱照片直接把人家马甲扒下来，然后直接跑签售会买本书找他签名。
但实际上没有，一坐在咖啡馆，他就被心事占据全部大脑，抓耳挠腮摸着《海纳百石》的剧本，吭哧吭哧磨了一会，定的花束还没到他便开始打到时候要跟祝君忱说的腹稿。
“这是我要送你的蓝玫瑰，没别的意思，就是庆贺你首次签售会凯旋。”
“其实有别的意思，你自己感受一下。”
“祝君忱要是感受不到怎么办……”
“要不就直接。”表明心意。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反正大家都喜欢男的表个白怎么了。
就算被拒绝了也就尴尬一下，明天还是朋友。
颜语凉嘟囔着懊恼地抱着后脑趴在桌上，盯着光滑桌面上某一块墨色花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路全删光光。
“先生，您的气泡美式。”服务员端着咖啡走过来。
颜语凉随即抬头，正色：“谢谢。”
一边扣着的手机轻震。
【AAA.送花小眠】：颜先生，您的花外卖小哥正在送往目的地，注意查收哦
【AAA.送花小眠】：祝您生活愉快！
【我无言以对】：好的，谢谢。
这个花是昨天就定好的，约好今天快五点送到这个咖啡馆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心思被他的心事占据着。
他开始思考自己笔下的角色是如何互通心意的，站在上帝视角明明那么简单，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般艰难。
难道是火候还不够，要不花下次再送吧。
祝君忱说的对，也不是非要今天。
可是今天送的话，可以有一个签售会的由头。
下次就真的没有任何理由，而且是切切实实的等得花都谢了。
要不就直接把花塞给他，就像之前一样囫囵掩盖过去，就说：“原来你是xxx呀，我早就猜到了，祝你本本大卖！”
搪塞过去又不甘心。
真想扒开祝君忱的脑子看看对方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别样的心思。
那些情话、那些由着他乱来的小动作，究竟是算朋友还是算暧昧。
美式的苦味萦绕在舌尖，他攥着杯柄，抬手招呼服务员，戳着餐单上的一个甜品说：“再来个红丝绒巧克力蛋糕，谢谢。”
玫瑰花在五点钟准时送到，吃完小蛋糕好不容易缓下的心情又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