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秋雨寒
当皇后因要亲自去看望左相而被陛下囚禁一事传遍整个朝荣国后,不少大臣纷纷站出来劝阻皇上。
一人说皇后贤惠仁德,此举完全出于礼节,合乎常理。一人说陛下近来有些反常,或许身体有所不适,应及时传太医来看。
很显然,此人所言触怒了赵皇帝,他正准备以此人诅咒天子为由将他押入牢狱时,又一人开口道:“陛下乃真龙天子,陛下所言就是命令,你不遵从陛下旨意本就有错,竟妄言陛下有恙,实在大逆不道!”
高昂的声音将殿内官员的心一下下提到嗓子眼,所有人都万分震惊地看着第一排右首之人。
此人满脸义愤填膺之色,维护完赵皇帝后又站出来崇敬拜道:“陛下,臣以为李大人不识尊卑,目中无主,应严重处罚!”
赵皇帝满面笑容,原先建议陛下宣太医看病的李大人倍感惊愕,颤抖着手指着前方这人道:“右相,你怎么也糊涂了啊?”
右相不屑一瞥,赵皇帝笑道:“右相深得寡人喜爱,我朝荣国就需要这样忠诚明智之人,若有人以下犯上,寡人必不姑息。”
威严的目光从高处直击座下,“来人,将李大人押入牢狱!”
耳听盔甲之声渐渐临近,上官宫主再也忍不住,迈出左腿就要进言,胳膊猛地被人攥住,上官宫主回头见邱宫主冲他摇头,邱宫主右手边的沈宫主也对他微微摇头,上官宫主眉毛胡子拧成一团,终不动声色收回了左脚。
“冬日快要来了,朝荣国多年没有好好庆祝新年,今年定要大肆操办。”赵皇帝抬眸看了看这四方殿堂,嫌弃道:“堂堂皇宫,这也太简朴了些,金碧辉煌方是天家之姿。”
于是,赵皇帝决定重修宫殿,建造楼台。为了新年更加热闹,于三日后选适龄女子充实后宫,决定加征各地税收,新年上贡礼品需比比往年多一倍。
散朝后,上官宫主气势汹汹道:“陛下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沈宫主将马车帘拉好,语气严肃:“这些天来,劝谏赵皇帝的人都受到了惩罚,我们要另想他法才是。”
车帘外传来各个大臣怨声载道的声音,有几人相约去左相府探望。这时三皇子从宫内出来,骑马欲去左相府,众人纷纷乘轿跟随。
按说容珠是魔龙蛊惑的第一人,又是当场清醒的人,众人总会下意识认为容珠能知道破解之法,可容珠心里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如果没有奚昤的神识她说不定就对邱梧怎么样了呢。
容珠左思右想,猜测道:“想要让陛下恢复如初,要么陛下自己清醒,要么再杀魔龙一次。”
既然是魔龙用了诡计蛊惑了赵皇帝,只要把它杀死,它施加在人身上的魔力应该就消失了,赵皇帝说不定就能清醒。
朝臣用嘴皮子劝谏无用,那他们就去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再杀魔龙,绝不让它得逞!
上官琛挥枪道:“母亲,你说何时行动,我随时冲锋!”
“魔龙在暗,我们想杀它就得去海底洞穴。”沈宫主思索着,“海底不利于我们作战,我们需想办法把魔龙引出来。”
邱梧目光一动,缓缓移向容珠,慢条斯理道:“容珠,那魔龙看在奚昤的份上也敬你两分,不如就由你去把它引出来吧?”
应白抬眼看向邱梧。
容珠没多想,心觉有理,不过那魔龙也不傻,她突兀前去它的洞穴,定会引起它的警觉,该怎么把它引出来呢?
“我的剑可以在水下飞行,到时候我和你一起。”
不知是堂内太过寂静还是她太久没听应白主动和自己说话,容珠颇感意外,她对上应白投来的目光,心中有些许雀跃。
和师父一起作战,她怎会不喜欢?
“嗯。”
她的回答让应白暗暗松了口气。
邱梧一直盯着容珠,不过眼下众人都在讨论重要的事,没人注意别的。
听应白和容珠有了办法,沈宫主提议:“虽说魔龙曾被我们杀死过好几次,但依然不可掉以轻心,我们就在海上那座山处等候,我们四人合力结印,待魔龙一出就将它封在原地,阿琛和邱梧随后诛杀。”
沈宫主说的四人是她、邱宫主、上官宫主和顾寄章。
当初为了对付魔龙,他们四人聚在一起特地研究了一个结印之法,后来因在对付魔龙时总免不了突发事件,四人还没正儿八经施过这个法印。
初步计划就先这么定下了,出门后,容珠还在思索怎么样能把魔龙从洞内引出,余光瞥见应白的衣角在自己身旁,她瞅了眼应白的步子,悄悄放慢了自己脚步。
这期间,上官琛一直在嘟囔:“我真是想不明白,陛下可是天子啊,怎么会被魔龙蛊惑呢!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邱梧压了压他暴躁的胳膊,耐心道:“人无完人,更何况魔龙是妖魔,它让人怎样有几人有能力违抗它?一经魔龙蛊惑,心里头的素质就瓦解了,那些想做却心知不能这么做的事全都没了顾虑。”
“哼!”上官琛不屑道:“既知这么做不对怎么受点蛊惑就变了心智?要是魔龙想蛊惑我,我还不信能被它怎么样呢!”
邱梧一愣,忽然顿住步子,呆立在原地。容珠在后面差点要撞上她,见她停步不前,上前奇道:“邱梧,你怎么了?”
不知怎的,邱梧一听见容珠的声音心里就升起一股愤愤之气,眼前恍惚间飘过一条黑亮的影子,好像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忘记了,她抓着一条线索想去追寻,但的确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她注视着容珠的面容,心知她出于好意,可自己却觉得她很讨厌。
如果容珠没有出现在应白的人生中,应白是不是就会喜欢自己?他很优秀,自己也不差,如果再多些时日相处,他未必不会对自己有情。
就因为容珠无意间救了应白就能得到他的喜欢,那如果这个人是自己呢?
自己与应白年少相识,又怎是一个后来者可以比的?
邱梧不禁被这些想法吓了一跳,她怎么能这么想容珠?她怎么能如此狭隘得看待感情?
她暗暗在袖里掐了一下虎口,制止了自己的可怕想法,对容珠笑道:“我没事。”
心口不一的情绪再度袭来,邱梧打算回去静心打坐,好好调整。
上官琛以为邱梧的反常是因自己刚刚又口无遮拦,惹邱梧头痛了,于是跟在后面不停道:“阿姐,我说错话了,我不应该言语上对陛下不敬,我再不这样说了。”
一声闷雷突兀响起,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无比,豆大的雨点说下就下,令人毫无防备。
“下雨了。”应白走到廊边看着不远处被雨点打得乱晃的树叶,眸中充满光亮,“这里离屋子有段距离,雨势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