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读小说网
《【X十六相共轭十X】AML》

5. 【三】

卡车的金属底盘像一块冰,未蜷缩在传动轴旁的阴影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雪沫的混合味道,呛得他肺部生疼。那本名为“生死之誓”的猩红书册紧贴着他的肋骨,书页边缘随着他急促的呼吸频率,一下下刮擦着皮肤,像一只寄生生物在无声嘲弄宿主此刻的狼狈。

他机械地啃咬着冻硬的能量棒,碎渣在齿间崩裂,冰碴划破喉管的刺痛感如此清晰,却远远比不上胸口那片空洞的钝痛——那里,曾经蕴藏着足以撕裂天空的力量,如今只剩下实验室药剂残留的、令人作呕的酸腐余味。

远处雪原的边际,一道幽蓝的光弧闪过。巡逻无人机猩红的扫描光点,如同索命的指针,缓缓扫过卡车底盘下方每一寸空间。未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指尖下意识地捻动,曾经召唤雷霆的本能,如今只搓出几粒苍白无力、转瞬即逝的静电火花。就在这瞬间,那本猩红书册毫无征兆地自行腾空浮起,冰冷的封面边缘擦过他干裂的下唇,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立刻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滚开…”他嘶哑地低吼,手臂猛地挥出,将那本书狠狠打飞。后脑勺因这剧烈的动作重重撞上冰冷的排气管,剧烈的撞击痛楚与书册传来的、某种难以言喻的共感疼痛同时炸开,视野里仿佛迸溅出无数猩红的雪花。

无人机幽浮的阴影,已经笼罩在头顶。激光瞄准器发出的死亡红圈,精准地锁定在他眉心。未看着那一点红芒,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沙哑的笑声在寂静的雪原上传开,惊飞了远处枯枝上蜷缩的寒鸦。这笑声里带着一种极致的荒谬,让他想起博士临终前那双因惊愕而扩大的瞳孔——与他此刻的境遇何其相似,都像是被困在透明玻璃罩里的飞蛾,拼尽全力扑打着自以为能带来自由的翅膀,却只是徒劳。

第一束激光精准地洞穿了他的肩胛骨。剧痛让他身体剧烈地痉挛,倒在冰冷的雪地上。视野模糊中,他看到那本悬浮在不远处的“生死之誓”自动翻到了最新的一页,殷红的内页上,墨迹正缓缓浮现出【轮回次数:257】,数字的边缘,他自己溅出的鲜血正慢慢晕开,形同孩童歪歪扭扭的涂鸦。

第二束致命的光束即将刺入心脏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伸长手臂。冻僵的指尖终于触碰到冰冷书脊的瞬间,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破碎——卡车锈蚀的底盘、无人机冷冽的蓝光、他自己呼出的最后一口白雾,一切都碎裂成漫天飞舞的冰晶,消散于无形。

再次恢复意识时,他正蜷缩在实验室那熟悉而冰冷的通风管道内。牙齿深深陷进下唇,尝到了新鲜的血腥味。“生死之誓”悬浮在触手可及之处,封面上甚至还残留着上次轮回中,雪沫融化后的淡淡水痕。他蜷缩起身体,将滚烫的额头贴上冰冷的金属管壁,忽然发现自己正在流泪,温热的液体滑过冰冷的脸颊,带来一种陌生的触感。

通风口铁栅的缝隙外,雪原上的极光透射进来,在那猩红书页上投下诡谲变幻的光影。他的脊背紧紧贴着实验室外墙,混凝土的寒意穿透单薄的病号服,直刺骨髓。“生死之誓”悬浮在肩头半寸之处,书页在他需要隐匿的瞬间无风自动,恰到好处地挡住了监控摄像头转来的扫描视线。

积累的数据开始在他脑中生效。他记住了东侧巡逻无人机扫描循环中那个稍纵即逝的间隙。此刻,脑海中的倒计时即将归零,他的指甲无意识地抠进墙面的裂缝,那里,旧日狂暴的雷光曾轻易将其撕裂,如今却只剩下指腹磨破后,渗入砖缝的细微血丝。

“警报,试验区D7入侵。”冰冷的机械音骤然炸响。未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向记忆中的通风井入口。上一次,就是在这里,他的左腿被追击的激光齐根削断。现在,他拖着那条在幻觉中依旧隐隐作痛的腿,提前半秒扑进了黑暗的井口。“生死之誓”撞上铁梯,发出巨大的回响,紧随其后的无人机群蜂鸣声,如同索命的咒语在竖井中层层叠加。

用死亡换来的数据流淌过他的神经:

他记得某架无人机在急速爬升时,会有致命的延迟;

他记得另一架在弹药填充的瞬间,散热口会短暂暴露;

他记得西墙那片高压电网,在持续低温下,每隔特定周期会产生不规则的功率波动。

在被激光洞穿后,他学会了利用这一点。他抓起地上冻硬的金属废料,用尽全力砸向电网。爆开的电火花短暂干扰了追兵传感器的锁定。生死之誓擦过带电的铁丝网,封面上瞬间传来的、仿佛皮肉被烧焦的共感剧痛,让他几乎松手将这痛苦之源丢弃。

他对着空无一物的虚空嘶吼。脚尖踢飞的碎石,精准地击中通风管道某个特定的弯折处——这是用死亡换来的声波反射规律。无人机群的追击程序果然出现了短暂的混乱,陷入了自检状态。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像一尾滑溜的鱼,钻进了下方粘稠恶臭的排污管道。

废液淹没膝盖的触感,让他瞬间回忆起在这里溺毙的绝望滋味。“生死之誓”自动浮到污浊的液面上方,像一条冷漠的、袖手旁观的救生艇。他死死攥着书脊,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但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抹在黑暗中异常醒目的猩红。

红外扫描光栅如同梳子般从头顶掠过。他将自己的身体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紧紧嵌入两道交叉光束之间那个微小的盲区——这个角度,曾让他付出了失去右耳的代价。此刻,他后仰的弧度精准得如同用圆规画出。一滴不知是因生理痛苦还是情绪崩溃而溢出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过他的太阳穴,坠入下方的污液时,激起的微小涟漪里,仿佛倒映着成百上千个死于同一处的、他自己的面孔。

当他最终攀越过最后一道嘶嘶作响的高压电网,掌心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生死之誓静静悬浮在染血的铁丝网上空,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湿润而诡异的光泽。一股难以抑制的暴戾陡然涌上心头,他猛地抓起手边的石块,狠狠砸向那本记录了他所有痛苦与失败的书册!然而,在石块撞击到书封的前一刹那,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被猛烈反击的共感剧痛率先将他彻底击溃。他蜷缩在雪地里,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远处实验室探照灯的巨大光柱扫过雪原,那刺目的白光,像极了他此生再也无法召唤出的、照亮黑暗的雷光。

……

雪,不断从通风管道的裂缝渗漏进来,落在他因过度疲惫而不停颤抖的睫毛上。他机械地抬手抹去——那里沾染的并非雪花,而是上一次被激光割喉时,飞溅而上、早已干涸的血痂。此刻他的喉管光洁如新,只有大脑深处记忆下来的、火焰灼烧般的幻觉剧痛,仍在神经末梢顽固地抽搐。

生死之誓如影随形,悬浮在肩后,如同一道永不消散的幽魂。他下意识伸手去抓,书页锋利的边缘立刻在他掌心划开一道新的血口。清晰的疼痛让他瞬间回想起实验室里那条不成文的规矩:受伤时若能忍住不哭出声,便能多换一句博士的夸赞。可现在,他连哭泣的理由都找不到了,只有麻木。

博士的尸体以熟悉的姿势横亘在门边,以完全相同的角度栽倒在那片开始凝固的暗红血泊中。未面无表情地绕过,手中的手术刀精准地插入通风管道壁上一处不起眼的锈斑。这是用无数次在管道中窒息而亡换来的宝贵知识:当刀柄顺时针旋转整整十七度时,那块看似坚固的铁皮会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警报器刺耳的嗡鸣如预料般瞬间炸响,旋转的红光泼洒在生死之誓的内页上,将那猩红渲染得愈发触目惊心。未死死盯着书页间浮动变化的墨迹,那些扭曲的、非人的符号,像极了他童年时永远无法解读的实验报告。但他认得其中一个符号,它代表着某个数字——这是他唯一依靠自身力量破解的密码,代价是多次在不同情境下粉身碎骨的死亡经验。

致命的激光网从天花板缓缓降下。未忽然矮身蹲下。三束炽热的光线擦着他的头皮掠过,空气中立刻弥漫开毛发焦糊的气味,混合着血腥,涌入鼻腔。这个看似自杀的盲区位置,是某次轮回中无意发现的,而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被激光削去了半边头骨。

他扑向墙角的冷藏柜,指尖刚刚触到冰冷的门把手,整条右臂便在一道炫目的白光中与身体分离。断肢的剧痛像高压电流般顺着神经窜向生死之誓,那本书册的书页顿时因这强烈的共感而蜷曲、发烫。未用残存的左手疯狂地抠开柜门,将自己蜷缩进去的姿势,熟练得令人心碎——上一次,他死在这个冰冷的铁柜里,用了整整四个小时,低温让血液慢慢凝结成冰的过程,漫长得像一首为他量身定制的安魂曲。

「这次…换个死法吧。」他对着悬浮跟进柜内的“生死之誓”无声呢喃。书页应声无风自动,露出内里那血沼般浓稠的深红。

当巡逻无人机的激光束最终刺破单薄的柜门时,未主动昂起头,将咽喉送向了那道死亡之光。灼烧气管的痛苦席卷而来时,他清晰地数着从“生死之誓”那边传来的、一阵阵对应的抽痛:一次是为了被切断的右臂,两次是为了在雪原中冻伤的双膝,第三次是为了…

黑暗彻底吞没视野前,他最后看到的,是雪原的月光透过冷藏柜门的裂缝,洒下的一小片银辉。那抹清冷的光泽,像极了记忆中某人曾模糊描述过的「自由的颜色」,可在他贫瘠的记忆库里反复搜寻,最终浮现的,却只有实验室里那永恒不变的、惨白刺目的灯光。

重生,在浓郁的血腥味中如期降临。未平静地吐掉嘴里并不存在的血沫,拿起手术刀,又一次精准地插入通风管道上那个相同的锈点。铁皮裂开的熟悉瞬间,外面世界的风雪立刻呼啸着灌入,亲吻着他再次结满霜华的睫毛。

在他身后,那本猩红的“生死之誓”默默更新着记录。而在这冰冷的数字背后,是无数以血肉和死亡为代价,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生存技能:

他学会了用指甲去丈量通风管道内每一处锈斑的深浅,能准确分辨出哪一块氧化层的下方,隐藏着最脆弱的焊点。当刀尖第三次划过同一块铁皮时,裂缝发出的呻吟声,在他耳中比任何警报都更悦耳。

激光网充电时特有的嗡鸣、制冷系统周期性结霜的细微声响,都转化为了脑中精准的齿轮咬合节奏。他的脚尖总能卡在巡逻盲区切换的节拍上,如同在跳一场与死神不断错身而过的、惊心动魄的华尔兹。

他甚至在死亡的重复体验中,校准出了一套独属于自己的“疼痛度量衡”。断指之痛意味着大约5秒的身体僵直,灼伤肺叶则会带来大概3步的必然踉跄。当剧痛如潮水般漫过神经时,他能异常冷静地判断出,自己还剩下多少秒可以用于触碰下一个可能带来生机的机关。

冷藏柜内壁上凝结的冰花图案,是他用反复冻伤又愈合的指尖,无数次刻画下的逃生路线图。每一次重生,冰层都会复原如初,但他溃烂又新生的肌肉纤维,却牢牢记住了每一道冰壑的走向与深浅。

最终,他成了自己生命的“精算师”。用被激光贯穿心脏的代价,换来了警报系统一个关键盲区的坐标;拿在排污管中窒息而亡的痛苦,交换到通风管道关键部位锈蚀程度的精确数据。当未熟练地包扎身上新增的伤口时,他已然明白,所有这一切看似不可思议的能力,其本质皆由最纯粹的血肉铸就,是死亡这位最严厉、最残酷的导师,强行灌输给他的、最原始的生存直觉。与往昔的雷光无关,与任何超凡的力量无涉。

未躺在雪地里,饥饿导致的死亡所带来的内脏融化感尚未完全从神经末梢褪去。他睁开眼,视线先是模糊,然后聚焦在那片永恒灰蒙的天空。挣扎着坐起,身体像个陈旧破损的布偶,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呻吟。他学会了不再为“复活”感到惊愕,也不再为“轮回”计数。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一片灌木丛,上面挂着稀疏的、颜色不一的浆果。曾经,那些最鲜艳、最诱人的猩红果实,让他体验了数次肠穿肚烂般的剧痛。现在,他的手指悬停在果实上方数毫米,不再凭视觉,而是凭借一种更深层的、与那本书联结的感官。指尖下方,那簇灰白叶片的果实区域传来一阵细微却明确的抽痛,像一根无形的针,引导他的手指向右偏移了两寸。他摘下那些其貌不扬的灰白色浆果,机械地塞进嘴里,苦涩的汁液勉强压制着胃袋的灼烧感。这不是进食,这是燃料补充,是下一次死亡前必要的能量积累。

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城市的轮廓。城市上空的防护力场将极光扭曲,碎裂成一片片虚假的霓虹,涂抹在尖顶建筑上,尤其是那座高耸的钟楼,像一根冰冷的、刺破天穹的金属手指。

他的靴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原边缘开始泥泞的地面上。终于,他踏入了这座城的外围区域。空气瞬间变得污浊,混合着机油、劣质燃料、排泄物和某种非人生物体味的复杂气味。霓虹招牌像溃烂的伤口,在低矮的建筑群间闪烁。其中一个格外刺眼,就立在一间看起来像是酒馆的破旧建筑门口,猩红的荧光字如同手术灯般直刺他的瞳孔:「基因至上」。

未站在酒馆门前的泥泞里,隔着布满油污的橱窗,能看到里面模糊的人影,以及吧台上摆放的、泛着油腻光泽的奶油泡芙。那些蓬松的、点缀着糖霜的点心,在他的记忆里,是实验室苍白营养剂从未有过的奢侈刻度,是另一个世界的美好幻影。一股混合着饥饿和渺茫希望的冲动,推着他向前。

推门的瞬间,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酒馆内浑浊的空气和喧闹像是被利刃切断,十几双眼睛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在他这个不速之客身上。目光里没有好奇,只有审视、厌恶,以及捕食者发现闯入领地的猎物时的玩味。

酒保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他的一只机械义眼泛起冰冷的扫描蓝光,在未的身上上下游移,“您好,本店呼吸税按能力等级计价。”他指了指门口那个闪烁的招牌,意思不言而喻。

未的嘴唇动了动,干裂的喉咙发不出清晰的声音。他的指尖下意识地想要触碰冰冷的吧台,仿佛那能给他一点支撑。就在这一瞬间,一直安静悬浮的生死之誓,仿佛被某种力量干扰,突然从他那破烂衣襟的隐蔽处滑落,“啪”地一声掉在沾满污渍的地板上。

书脊撞击地面的声响,在死寂的酒馆里格外清晰。

这声响惊动了角落里的一群“酒客”。那是几个带有明显兽类特征的变种人,他们体格强壮,身上散发着硫磺和野兽混合的浓烈体味。为首的,是一个颈戴亮闪闪基因纯度认证项圈的狼耳男子,他钢骨构成的尾巴正有节奏地、不耐烦地抽打着椅腿。

“哈!”狼耳男子发出一声嗤笑,鼻孔喷出带着硫磺味的气息,犬齿间还叼着某种肉类的残渣,“返祖崽子还带童话书?”他的目光像解剖刀一样刮过未全身,最终落在那本猩红的书上,“瞧这瞳孔,连最基本的虹膜变色都不会,跟冷冻肉柜里过了期的劣质品一个德行。”

未想弯腰去捡那本书,一种本能的、近乎愚蠢的保护欲驱使着他。但动作太慢了,或者说,对方的动作太快。

沉重的吧凳带着风声砸在他的后脑勺上。颅骨碎裂的声音清脆得可怕,黑暗和剧痛瞬间吞噬了他。他甚至没看清是谁动的手。

意识再次回归时,他发现自己重生在城郊的雪地里,蜷缩着,像胎儿寻求并不存在的保护。生死之誓悬浮在旁边,封面似乎还残留着酒渍和某种粘稠的、可能是他自己脑浆的混合物。

饥饿和寒冷依旧。城市像一座散发着微光的墓碑,引诱着飞蛾。

再次踏入那间酒馆时,未学会了一些东西。他更巧妙地将生死之誓藏进怀里,尝试在点单前,先扯开一点衣领,露出脖颈上那道伪造的、模仿基因检测留下的疤

上一章 目录 停更举报 下一章
小说推荐: 开国皇帝的小公主 大逃荒!全家齐穿越,手握空间赢麻了! 半生不熟 小领主 还爱他! 反派不想从良 非职业NPC[无限] 病美人和杀猪刀 灵卡学院 迷津蝴蝶 大宋市井人家 少女的野犬 和嫡姐换亲以后 在O与A中反复横跳 开局为神子献上名为“爱”的诅咒 从鱼 吃瓜吃到自己死讯 还有这种好事儿?[快穿] 跟全网黑亲弟在综艺摆烂爆红 年代文炮灰的海外亲戚回来了 拆迁村暴富日常[九零] 风月无情道 强者是怎样炼成的 六零之走失的妹妹回来了 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 姐姐好凶[七零] 肉骨樊笼 动物世界四处流传我的传说[快穿] 草原牧医[六零] 龙凤猪旅行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