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宁嫣伏在榻边，头顶蓦地一重，她缓缓抬头，见榻上之人正侧目望着她，眸中满是慈爱：“……小宁嫣回来了。”

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在她头顶，宁嫣心中酸涩难忍，眼尾无意识垂下，甚至连眼睫都挂上了泪珠。眼前视线稍作模糊，她透过眼中水雾看过去，泣声开口：“婆婆……”

“好孩子……别哭，婆婆没事。”

宁嫣握住那只自小抚摸她千百遍的手掌，她低着头啜泣，心中愧疚无比。

她自有记忆起便被婆婆带大，她知道她们并非一个族群，但婆婆从未亏待过她，婆婆对她甚至一度超过金锦，宁嫣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但她想，若是她父母仍在，怕也不如婆婆对她好。

“婆婆……对不起。”

宁嫣话中哽咽，她本以为自己会身陨道消，结果非但没有，还好端端的到了冥界，她不知其中缘由，但经历过生死一事后她只想活下来。那时她满脑子都是“生”之一字，从未想过回来。

可妖界毕竟是她的家，待事情落定后，心中便涌起思念亲人之感。宁嫣深知三界不能相互干扰，夜深时她曾想过或许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看一看。但这一切又因她怯懦胆小没有付诸行动。

一个连幽冥宫都不敢独自踏出之人，如何要千里迢迢从冥界走到妖界？

宁嫣不止一次宽慰自己，婆婆身边有各位叔伯还有金锦，她不在或许并不碍事……只是她不曾料想回来看见的是这样一副光景。

宁嫣紧咬下唇，心中充满内疚。

“傻孩子…不是你的错……”婆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不甚清明的眼中有点点泪光，她慈和的看着宁嫣，安慰道，“婆婆没事，婆婆只是放心不下你……”

宁嫣一听这话，眼泪更是控制不住的簌簌往下掉。起初她还能在泪珠掉落之前抹掉，但后面哭的手都颤抖，她也无暇顾及这些，结果便是鲛人泪珠落在地上的“啪嗒啪嗒”声一度盖过她的哽咽声。

婆婆明白她情难自抑，等她情绪宣泄得差不多时才温和道：“……小宁嫣能告诉婆婆这段时日去哪了吗？”

宁嫣抿了抿唇，正纠结能不能说，婆婆却好似看出了她的犹豫，改口道：“婆婆重新问啊，小宁嫣这段时日过得还好吗，能不能吃得饱，有没有受欺负啊？”

“婆婆，我都好。”宁嫣干脆的摇摇头，手中捧起几颗珠子，似是想让婆婆能够放心，她柔声道，“您看，宁嫣如今修为增长了不少，每次能能结许多珍珠。”

“婆婆知道婆婆的小宁嫣很厉害。”老人宽慰的笑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婆婆不需要宁嫣结珍珠，这珍珠说到底是我的宁嫣哭来的，婆婆只愿小宁嫣多笑笑，能够无忧无虑就好，如果可以，婆婆倒希望永远见不到这珍珠。”

宁嫣喉中一哽，险些落下泪来，她强忍着没哭，点点头：“婆婆喜欢我笑，那我以后多笑笑。”

婆婆拍了拍她手背道：“婆婆只是希望宁嫣遇到的都是能令你欢喜的事，并非勉强你收敛自己的情绪，宁嫣做什么都好，做什么婆婆都觉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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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嫣站在一旁，看着潘伯伯为锦鲤婆婆摸脉，待他收回手，宁嫣忍不住问道：“伯伯，我婆婆身子还好吗？”

“你婆婆身子骨还算硬朗，近些日子因心中郁结才迟迟不见好，如今你回来了，郁结一散，过些时日便差不多了。”

闻言，宁嫣终于觉得松了口气，发觉婆婆要坐起，她连忙过去将人扶起来。

“婆婆！”门外传来一声稚童的叫喊。

金锦正被阿里牵着回来，见此，忙赶着扑到榻边：“婆婆身子好了吗！”

锦鲤婆婆伸手拍拍他的头，慈爱的笑笑：“小锦乖啊，婆婆已经好了……这两位瞧着眼生，是宁嫣在外结识的友人吗？”

“是啊婆婆。”宁嫣简单介绍一遍，“这是阿里，那是玄璃。”

锦鲤婆婆活了几百年，光是看人的穿衣打扮还有气度也能他们二人身份不一般。她略带浑浊的眼看向眼前的红衣女子，似是看不清般攒起眉头，随后笑吟吟道：“这位姑娘长得水灵，能离老身近些，让老身好好看看吗？”

阿里一听，哪里有拒绝的理由，上前两步任她看。

锦鲤婆婆仔细端详一番，看似不经意说道：“姑娘也是锦鲤。”

阿里并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气息，坦然点头：“正是。”

“恕老身冒昧问一问，姑娘的父母姓甚名谁？”锦鲤婆婆补充道，“若姑娘不愿说，便当老身没问过便好。”

“这个问题不是阿里不想回答您，是阿里已经记不得了。”

阿里对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