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一时间，山洞里从未停止蛄蛹冒泡的岩浆，将动静放到最小，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在高温炙烤下龟裂的皮肤，也来到了极限，痕迹沿着轨迹，寸寸蔓延。
“和谁。”
极简的两个字垂落在死寂河面上，泛起的涟漪都是卡顿的。
。。。
她好像玩过头了，怎么圆回来呢。。。
楚霜涟原以为她恢复记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来说和他说今后成婚。
“你的记忆。。。”安静了半晌，只漏出颤抖的四个字。剩下的话被沙子噎在喉间。
楚霜涟无法接受恢复记忆的她，选择浔奕。脚也不知何时落入熔岩，早就麻痹的痛觉，一股脑儿地席卷而来。
只是疼痛点换了个地。
五指无意识地覆上胸口，明明毫无动静，怎就感觉到被敲碎了什么。
是心脏。
她识海里的心脏要痛死了！！！一把把刚从烈火中淬炼的刀刃，直直刺入。
“哗~”
突如其来的痛感让她脚下发软，踉踉跄跄地扶住一旁的松树，树枝上的雪又给她当头一棒。
仿佛在为山洞里的人鸣不平。
“停停停！！我认错！！！”她五官皱作一团，切身体会到楚霜涟沉寂的怒火，赶紧投降。
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见面时间，一不小心就溜走了一大半。但即使她解释了“成婚”的事，识海里仍旧弥漫着层层余震。
“还气着？！”她一边捋顺着呼吸，一边腹诽楚霜涟小气。
“是我的错？”牙缝里挤出的质问，醋意十足。
虽说出发点不是楚霜涟想象的那样，但就形式上而言，也不是可原谅。
这几天是楚霜涟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和她分开这么久。记忆中的每一次遇见，从未有一次是她主动来着自己。
当然也有好的回忆。。。
但和她神秘的过去，迷雾重重的未来放在一起，这些回忆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填补楚霜涟的患得患失。
只要她离开楚霜涟视线，楚霜涟的神魂也跟着不见。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楚霜涟有多害怕失去她。
即使她在楚霜涟身边时。
“我的！我的错！跪求原谅！！！”撇开她不服的眉眼，认错的声音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就这？”
“事成之后！任君处置！”
僵硬的嘴角终于恢复柔软，指尖从嘴唇缓缓移下，楚霜涟盯着洞口方向，眸光流转：“等你应诺。”
“嘶~”
松枝末端最后一朵白雪落下，正正地钻进她脖颈间。
时间就这么来到了第四天。
前三天忙于各种祭拜与祷告的浔奕，此时身上的琐事减轻不少。
但浔奕反而更加焦躁。
“你是认真的吗？”
今天到明天，她也要加入公开前的准备事项当中。
浔奕一大早上就敲门，并不是为了准备工作，而是为了确认她的想法。
她望着刚露出一角的阳光，点了点头。
“那。。。”浔奕想问楚霜涟怎么办，但又害怕问出口，她就反悔了。
“今天是不是要去碑林。”目光转到门前犹豫不前的人。
“嗯。”
“那就走吧！”她拉起蜷起的手指。
紧缩的五指缓缓张开，想要嵌入，想要十指相扣。
被她握拢攥住。
“有点紧张，你们族里有人娶过凡人，或者外族吗？”
浔奕反手将她握紧：“有，我陪着你。”
“好。”
两人就这么拉着手，一步一步地往碑林走，沿途留下串串一大一小的脚印。
“来了？”
浔冉傅戚两在碑林等候已久，肩上落着薄薄一层雪花。见两人到了，把今明两天要做的事，仔仔细细交代清楚。
“今天的事还算轻松。”
浔冉将两人领到碑林深处，一小片空地映入眼帘。祭坛按周天星斗排列，中央灯火长明。
“这是咱们鸰??一族的‘氏族魂灯’，你们在此一直跪拜到明日卯时。”浔冉指着祭坛中央悬浮的魂灯，“卯时一过，来草屋找我，届时我再告诉你们下一步。”
傅戚过来拍了拍浔奕肩膀：“切记勿睡着了，睡着前三天的流程又得来一遭。”
“好！”腰杆瞬间挺直。
她按浔冉的要求盘腿坐在魂灯前的石蒲团上，见浔奕闭眼念着祈福的祷告词。
这几天的雪额外大，黑色的碑林被覆上一层素缟。闭眼立在石碑前的人，还没一会儿，也被盖上雪白。
灯火无风自动，两人之间的倒影明明灭灭。
见浔奕挣开眼睛，她活动活动僵住的四肢，替对方扫开石盘上的雪：“可以坐下了吧。”
视线平行交汇，一时无言。
但也是此刻，浔奕对两人即将成婚这件事，有了真实感。
“无聊吗？”要满满坐上六个时辰，这对浔奕而言不算什么。
“有点。”为了佐证此刻的无聊，她在两人之间的积雪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洞洞。
一片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嫩绿落在她手背。
“吃不吃？”
偌大一片绿叶上，盛满形状各异的果子，唯一相同的是，每颗果子表面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和浔冉在树屋给她的那几颗有点像。
嗯，不只是光泽像，味道也是。
“前辈给的吗？”她不客气地全盘接受。
浔奕不言，又从怀里掏出一节竹罐向她递去。
“你这是吃喝都备齐全了吖~”她统统揽入怀中。
“怕你无聊。”眼眸之中流淌着汪汪深情，随着灯火摇曳温如暖玉。
灼得她喉间泛起酸意：“为什么不能睡觉啊。”
她眨眨眼睛，将涩意下压。
“以表决心。”
“和凡人熬鹰的道理一样吗？”
“噗~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前后的晃动撞碎满眸的星辰。
只有她可以如此牵动浔奕的心神。
从何时开始的呢？
是初次见面时的自来熟吗？
不管浔奕看起来多大，她一上来就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定了性。
拉着未入世的浔奕，在热闹繁杂的世间横冲直撞。在浔奕世界的山水画中，泼进五光十色。
再次见面即使失去以往的记忆，她依旧是一支强势的画笔，将世界分成有她与没她的颜色，让浔奕知道她对自己而言的意义与重要性。
山髓的别离，则将她的名字直接深深刻入骨中。即使事后失去与她相关的记忆，浔奕依旧带着模糊的影子浑浑噩噩度日。
直到现在。
两人即将成婚。
浔奕看着低头大快朵颐的人，眸光闪动。
不管她记忆是否恢复。
不管她答应成婚的理由是什么。
不管她是否爱。。。
‘她一定只能属于自己。’
头顶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