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星球本源
冰冷,粘稠,沉重。
这是江阮阮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
她仿佛沉溺在某种活着但缓慢蠕动的黑暗液体中,四周是绝对的黑暗,只有识海中那邪神印记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着灼热而疯狂的悸动,指向某个明确的方向。
张清源打入她体内的那道清濛符印化作一层薄而坚韧的光膜,紧紧贴附在她体表,抵御着外界无孔不入,带着强烈腐蚀和精神污染的能量侵袭。
若非这层符印,她恐怕在坠入此地的瞬间就已经被侵蚀同化,或者识海崩溃。
她艰难地调动着体内灵力,与【云裳心经】的生机之力在空乏的经脉中缓缓流转,修复着坠落带来的震荡,同时也在与符印一同抵抗外邪。
指尖掐起的灵光诀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照亮自身方寸之地。
这里就是古噬星兽的核心吗?
科瓦奇教官被拖走时,是否也坠入了类似的地方?
她还活着吗?
江阮阮瞬间心头杂念横生,但旋即她压下心中的杂念,生存的本能让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顺着邪神印记感应的方向,在这片粘稠的黑暗中艰难地游走。
灵光诀在她身前照亮一小片区域,映出脚下和四周那如同巨大内脏壁般缓缓收缩蠕动的暗红色组织,上面布满了扭曲的血管和不时鼓胀的囊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极其黯淡,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呈现出仿佛掺杂了污血的不详暗金色。
随着越来越靠近,江阮阮感觉到邪神印记的渴望几乎要破体而出,同时她也清晰地感知到,那暗金光点散发出的,是极其精纯却又被某种深沉黑暗与绝望彻底污染了的本源气息。
是星球本源!
一枚被古噬星兽吞噬,在其死亡残骸中污染了不知多少岁月,已然萎缩濒临彻底湮灭的星球本源!
这枚本源,就是那呼唤感的源头!
它残存的本能渴望被净化,渴望解脱,而江阮阮识海中的邪神印记,则贪婪地想要吞噬这枚被污染的本源,汲取其中残存的,属于一个世界的庞大力量!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念冲击着江阮阮的心神。
一方是垂死星辰无声的哀鸣与祈求,另一方是潜藏于她灵魂深处的黑暗饥渴。
她停在距离那暗金本源数丈之外,悬浮在粘稠的液体中,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抵抗内外压力而微微颤抖。
她能感觉到,只要她放任邪神印记去吞噬,或许能瞬间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甚至可能借此修复大半伤势。
但代价是什么?
彻底被邪神印记侵蚀,沦为只知吞噬的怪物?
还是被这枚被污染本源中蕴含的绝望一同拖入永恒的黑暗?
不,绝不!
江阮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
她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她精神一振,心法一转,她全力运转【离经易道】,那磅礴润的生机之力如同最忠诚的卫士,牢牢护住她的识海核心,将邪神印记的躁动强行压制下去。
同时,她尝试着分出一缕不带任何杂念的生机之力,如同最轻柔的触手,缓缓探向那枚濒临熄灭的暗金色星球本源。
她想试试,能否……净化它。
哪怕只是净化一点点,那也是好的。
就在她的生机之力即将触碰到那暗金本源的瞬间,上方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
一道青色的流光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与粘稠的组织壁垒,张清源的身影飘然而下落在他身边。
他依旧纤尘不染,只是那沉静的眼眸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看了一眼那枚被污染的本源,又看了看正在艰难尝试的江阮阮,目光扫过四周蠕动的肉壁眉头微蹙。
“此地……有人为引导能量流向的痕迹,这枚本源的污染,并非全然自然形成。”
江阮阮心中一震。
人为?是谁?副院长吗?为了研究那所谓的不朽生命因子?
就在这时,那沉寂了许久的队伍频道,突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波动。
是江阮阮的意识在极度专注和压力下,无意中接通了。
“……队长……听到吗……我们被命令……不能离开星港……必须完成……演习后续任务……”
是秦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灼和无奈。
几乎是同时,江阮阮福至心灵,凝聚起刚刚因尝试净化而消耗不少的神识,通过频道传递出尽可能平稳的消息:“我……没事……暂时安全……勿急……按计划……小心……”
她无法详细说明自己的处境,只能先稳住队友。
让他们贸然前来救援,很可能落入更大的陷阱。
频道那端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秦风明显松了口气,却又更加沉重的声音:“明白,队长保重。”
通讯再次中断。
开拓星,刚刚与苏木秘密汇合的秦风和石铁山,在听到江阮阮传来的消息后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但脸色并未好转。
“队长说没事……”
石铁山挠着头,有些困惑,“可俺听着怎么不像没事的样子?”
秦风眼神锐利:“队长是不想我们贸然行动,她那边情况肯定不乐观,但我们现在的确被拴住了。”
他们刚刚接到演习指挥部的正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