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蛋糕
这个“不赖”里带有的含义实在是太多,多到让黑羽快斗本人去解读都算不上全面。一句话要表达的内容太多太多,他好想让自已也能够彻底忘却过去六年间发生的所有,这很糟糕。
好比朋友之间的互损,挚友之间的夸赞。
“中森青子,我印象里忽然跳出来这个名字。”工藤新一朝着将行李箱已经拖出去好一段的黑羽快斗这么询问道,“她又是谁?”
“啊。”
黑羽快斗和中森青子的关系也不过是一层薄到不行的窗户纸,尤其是在中森青子知道她的发小可能会与父亲多年的死敌怪盗基德有关时,即便再怎么不舍也选择了割裂。
她就是这样,正义感很强,黑羽快斗之前辛苦做的掩饰最后也倒在了这里。
他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中森警官其实也劝说过青子。其实黑羽快斗倒是心虚不少,即便金盆洗手,还是不敢如实交代。
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明白,是朋友还是挚友,只有两个人双方点头确定下来才有的说。
那他们呢?他们之间应该用什么词语来替换这段被单方面铭记的关系呢?
“我发小。”黑羽快斗说,“中森警官的女儿,我爸老对头。”
“这样,难怪我总觉得这个姓氏很熟悉,或许在哪里见过吧。”
“何止是见过。”
工藤新一没有看透黑羽快斗的内心,他在洞察他人上唯独对黑羽快斗的情绪变化要更加的粗枝大叶。
这算不算一种例外?
“说起来,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参加服部的婚礼吗?”黑羽快斗问,“就前几天的事情。”
实际上工藤新一并没有太记住那天的事情,只知道自己跟黑羽快斗“可能是不知道第多少次见面但他什么也没记住”之下聊了一些话。
工藤新一不喜欢强迫自己去思考些有概率是根本不存在的记忆,也对黑羽快斗所说的话抱有一丝怀疑:“勉强记得一点……吧?那天我们做了什么?”
“你记得你问我的问题吗?”
对方摆出副不算是太明显的思索模样,黑羽快斗一眼就看穿了答案。
“记得很清楚,这个我没那么容易忘。问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的,问服部和我和你有什么联系,问我们认不认识,问你知不知道我是江户川柯南。”
“还有问你是不是怪盗基德。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已经有答案了。”
黑羽快斗不喜欢叹气,只是一些事情到了一定的地步下,他也会忍不住。
“那你还记得我吗?你现在还能准确喊出来我的名字吗?”
“记得。黑羽,我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全部包括你还是怪盗基德的事情。”
但有一个期限。只记得那天,只记得黑羽快斗曾经跟他提起来的那天。
这句话,工藤新一并没有说出来,也不打算将伤人的话说得太全面。
好在黑羽快斗足够聪明,他怎么可能意识不到工藤新一话中究竟要表达什么样的信息,只是他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的事情做的也足够的多,就算是稍微再多一点好像也不会太过难看,不过是被身边人嘲笑多少的问题。
不过,这样就好了,只记得所有发生过的“那天”就好了。
黑羽快斗总是不擅长面对自己的真实想法,包括现在已经拎包入住进了工藤新一隔壁的房间,与他做起了邻居以后很长时间,他都没能缓过来神。
真正意识到工藤新一记忆衰退还是某天课表正式安排出来,两个人大部分课程时间都有所重叠的那天。他忘记了那天要做什么,甚至一起床就开始坐在沙发上愣神,连早已经习惯落在他脑袋上的鸽子都能够吓到工藤新一。
鸽子当然是不明白人为什么昨天还在夸奖它的可爱,今天却又如同惊弓之鸟般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其实不怪工藤新一。
要怪只能怪药物和他本身倒霉体质。
刚住进工藤宅的那几天,可谓是鸡飞狗跳。
名侦探从一开始还难以接受黑羽快斗每天变着花样从他隔壁空了许多年的客房中走出来,还将维持了十几年、不,应该是几十年的书架摆设给大改变成了对方魔术道具摆放陈列橱。
原先的推理小说都被黑羽快斗好好整理保存在他托寺井黄之助买了个更适合存放书籍的架子,就那样摆在工藤新一房间靠近床头的那个空位中,即便工藤新一本人总是忘记那个书架的存在,每天起床都要撞在那书架子上把一堆厚重如词典般的推理小说碰倒。
黑羽快斗已经习惯了早上的名侦探发出稀奇古怪的声音。他只是安安心心吃着前一天晚上还记得所有事情的名侦探第无数次路过那家黑羽快斗其实吃腻很久的甜食店,又买了同一款蛋糕给他,跟他说上“你应该会喜欢吃”的话。
要么就是走另一条路到帝丹高中后,买下一位老婆婆的柠檬派,回到家中对黑羽快斗夸赞怎样怎样的好吃。
其实他已经重复很长一段时间,也就黑羽快斗不会耳朵起茧。
日复一日,倒也是心安理得。
即便是前几日,黑羽快斗已经打扮成了怪盗基德的模样出现在工藤新一的窗户口,却还是很难唤醒对方的记忆。
关于怪盗基德,或许大部分都是浅浅停留在表层,或许还停留在读高中前的那段时期。
总之,和他的关系实在太少。
扮演成怪盗基德的日子,就那么学着鸽子一样半蹲在工藤家二楼的围栏上,白色的披风遮盖住部分月亮,月光却完全将人印在工藤新一的床前。
从失忆以后,他睡觉不再那么踏实,一点风吹草动也足以让工藤新一彻夜难眠。
但他还是没能想起“怪盗基德”等于“黑羽快斗”的相关内容。
工藤新一记忆丢失的速度,几本又要赶上还没有服用药物时那样,迅速又决绝的在他的睡梦之中逃离。
在工藤新一本人表示下,宫野志保只能将药性尽可能让其发挥到最大,这才勉强能够保留住他部分记忆。
即便黑羽快斗联系到宫野志保并要来部分药物样品叮嘱对方服用后,效果却依然微乎其微,也只是有所改善。
于是工藤新一在好友多次电话关心下将自己比喻成用水性墨水书写在笔记本上内容,他的记忆被比作水泡发后的笔记本,上边的文字全都晕染变成一塌糊涂,但还能够在上边勉强辨认出部分字迹。
他本人是这么比喻的,黑羽快斗非常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