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一时之间，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一旁的李怀茵挽着恭王的胳膊道：“祖父，您对人家夫妻俩的事指指点点，可真不害臊。”
恭王立刻道：“啊？说什么？”
这边在热火朝天地寒暄着，一旁的陆鸣鹤瞧着姜奕安羞红的脸，有些失神落魄，淑慧大长公主见状按住了他的胳膊，道：“冷静些，她现在还是宸王妃。”
陆鸣鹤立刻收回了目光，攥紧了双拳。
他本以为自己能将情愫克制得极好，但没想到见到她二人并肩而立，还是忍不住揪心。
若是他当初，能早一步向姜奕安提亲就好了……
另一侧第一张桌案后坐着的是宁王，后面是宁王妃，二人目光追随着李长昀和姜奕安，宁王妃忍不住凑近小声道：“听闻九弟妹回门后，九弟就去道观住着了，可是真的？”
宁王点点头，宁王妃叹了口气：“九弟妹这样标致的人儿，九弟都不心动分毫，看来他当真是断情绝爱，真心修道了。”
“过会莫要提此事。”宁王将声音压得更低，“先静观其变。”
李长昀和姜奕安在宁王夫妇旁边的桌案落座，四人相互见礼，宁王妃夸了几句“郎才女貌”之类的话，李长昀神色淡淡，姜奕安则是目光灼灼。
宁王妃在心底叹了口气，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姜奕安被夸了美貌，自是喜不自胜，投其所好地向宁王妃请教保养肌肤、永驻青春的妙法，将宁王妃哄得眉开眼笑，回头向另一个宗室王妃炫耀去了。
李长昀则是看似波澜不惊地瞧了姜奕安一眼。
姜奕安察觉到了李长昀的目光，颇为得意地凑近他悄声道：“瞧瞧，我多会哄人开心呀！”
李长昀眼睫轻颤，看着她又加入了宁王妃她们的谈话，缓缓回过头去。
是啊，这些哄人开心的话她能不假思索张口就来，而且，对她遇见的所有人都是这样。
不仅他一个……
此时，宫人高喊着“太皇太后到，陛下到”，众人即刻起身行礼。
李怀荆扶着太皇太后缓缓上前，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上，一抬手便让众人平身，举杯道：“今日端午佳节，邀众位宗室近亲入宫宴饮，还望各位尽兴，在此，朕祝各位端午安康、平安喜乐。”
宫宴正式开始。
姜奕安看着满席丰富的菜色，却觉得并不诱人。
瓜果蔬菜不如宸王府供的新鲜，菜色味道不如宸王府厨子做的好吃，只剩下精致名贵这一项好处了。
她只能勉强吃些，算填饱肚子了。
淑慧大长公主先是带着陆鸣鹤起身，向太皇太后和小皇帝敬酒，然后是宁王夫妇、宋王夫妇，接着便轮到了李长昀和姜奕安。
二人缓缓起身，李长昀举起茶杯道：“端午佳节，臣携内子，一愿太皇太后福寿康宁，松鹤延年，二愿陛下圣体康泰，仙福永享，三愿大盛国泰民安，盛世清平。”
姜奕安则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雄黄酒，随着李长昀饮下了，太皇太后饮了酒后笑眯眯道：“老九，端午佳节也不饮酒吗？”
李长昀垂眸，恭恭敬敬道：“修行之人，不敢破戒。”
太皇太后笑容更甚，道：“那还是皇儿想得周到，一早便吩咐宫人备上了昨日西南进贡的普洱新茶，原来就是为了他那不饮酒的九皇叔。”
李长昀又是谢恩，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宁王身上，只见他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桌案上的茶壶和茶杯，仔细地嗅了嗅，又紧蹙着眉头放了回去。
李怀荆则是兴冲冲地向姜奕安道：“皇婶觉得这雄黄酒如何？”
姜奕安觉得十分惊喜，道：“香味醇厚，入口不似寻常雄黄酒苦涩，口感甚好。”
“这是御膳房新研制的，加了几味香料掩盖了雄黄的涩感，又增添了些甜味没那么醉人。”李怀荆向姜奕安举了举杯，“皇婶可要多饮几杯。”
姜奕安应下，当着李怀荆的面又饮了一杯，李怀荆看起来明显愉快了许多。
宗亲还在按顺序敬酒，伺候的小太监又给李长昀斟了一杯茶，李长昀面不改色地掩袖饮下，面色温和地瞧着斟茶的小太监，道：“将茶壶放在这里吧，本王自己来便是。”
小太监头低得快要埋进脖颈里了，将茶壶放在了桌案上，又从衣袖中取出了叠得方正的纸条，压在了茶壶底下，便行礼退下了。
李长昀目光落在纸条的一角，将纸条拢在衣袖之中展开，看罢后抬头看向高台之上，立在太皇太后身旁伺候的汪展。
汪展向李长昀勾唇一笑，便凑在太皇太后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太皇太后点点头，他便行礼退下，离开前又瞧了李长昀一眼。
李长昀回头望向姜奕安，道：“本王出去吹吹风，你在殿中好生呆着，莫要出去。”
姜奕安立刻点头。
李长昀缓缓起身离去出了殿门，宁王妃立刻感兴趣地凑了过来，道：“瞧着弟妹和九弟的感情好了许多呀。”
“是吗？”姜奕安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是，昨夜李长昀主动和自己同寝，距离应当是拉近了许多吧。
姜奕安继续哄着宁王妃道，“大嫂与宁王殿下成婚二十余年还这般恩爱，我还想向大嫂取取经呢。”
宁王妃向来对自己御夫有术志得意满，被姜奕安这么一捧更是喜不自胜，开始竹筒倒豆子般传授经验：
“夫妻之间说白了都是那档子事，在那方面拿捏住了男人，就成功一半了，让他一直保持着新鲜感，他便不想去寻花问柳了。”宁王妃脸色有些发红，悄声道，“你和九弟，想必磨合得不错？”
姜奕安闻言大骇，呛了一口雄黄酒，红药急忙拿出帕子给她擦，宁王妃扑哧一声笑了：“跟大嫂还害羞什么……”
此时路过的宫人不小心摔倒，混乱之中竟将酒杯撞倒，泼在了姜奕安身上。
红药立刻横眉以对：“你怎么做事的，这么不当心！”
宫人立刻俯首贴地请罪，姜奕安摆摆手说了句“无妨”，让宫人平身，庆幸自己不必和宁王妃继续这个话题了，便让红药引着她出殿更衣。
太皇太后目光落在姜奕安的背影，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
长信殿坐落在御花园外，离御正殿只相隔一个宫殿，这个时节被满湖还未盛开的莲花围着，却显得有些孤寂。
殿外宫灯明亮，殿内燃着微弱的烛火，桌案后是屏风，屏风后是拔步床，床边高高的香炉缓缓飘出缕缕青烟，殿中只有坐在桌案前的汪展，和立在他身旁的一个小宫女，那小宫女神色怯怯，眉心正中有一颗黑痣。
李长昀走入殿中，便见在桌案前已坐下的汪展起身向自己行礼，李长昀只坐在了他的对面，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燃尽后，才道：“汪公公，今夜冒险传信本王在此相见，想来必有要事？”
汪展缓缓坐下，向小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小宫女便上前分别给李长昀和汪展斟了杯茶。
汪展笑着举起茶杯道：“殿下不妨尝尝奴婢的茶，想来不比宫宴上的普洱差。”
李长昀看着汪展慢慢品着茶，并未动给自己备的茶杯，只道：“不必绕弯子，有话直说吧。”
汪展将茶杯缓缓放下，双手交叠在身前：“奴婢想与殿下做个交易，不知殿下可有兴趣？”
李长昀身子后倾，仰起下巴望着他道：“说来听听。”
“奴婢在宫中三十余年了，伺候太皇太后一辈子，无儿无女的，却也想落个善终。”汪展压低了声音，离李长昀更近了些，“殿下品行高洁、能力出众，绝非池中之物，奴婢与殿下结盟正是为自己的日后打算。”
“如今陛下年幼，诸葛首辅身子渐衰，想必坚持不了几年，等那一日到来，殿下若想在朝堂之上呈一呼百应之势，总也得过太皇太后这一关不是？”
李长昀面色仍十分淡然，道：“汪公公说的这些，本王有些听不太懂，一个修道之人在朝堂上一呼百应作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