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美丽新世界（八）
许其璟说的没错，这一层的致幻性前所未有的强。
他们现在走的那条路，空中悬挂着一个又一个紫色气泡，看起来梦幻又缥缈。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仿佛在其中看见很多人的身影。
眼前又开始不断出现幻觉——一地鸡毛的童年，无助的母亲，哥哥悲伤又无奈的眼神。
为了不让自己深陷幻境，她开始掐自己。
再一次把自己掐醒后，她终于忍不住叹气:
“我们休息一会吧。”
“......”
等了一会，竟然无人应答。
“许其璟？”她回头。
许其璟此刻正倚靠在下方不远处的阶梯上，右手扶额，看起来有些疲惫。
她走上前去，语气关切，“没事吧？”
许其璟皱了皱眉，语气有点沙哑:
“问题不大，还能走。”
这种时候休息，很可能永远走不动了。
宋亦枝沉默一会，看来即使是他，也难免会受到致幻物的影响。
不知道他的念想又是什么？
她朝后方伸出手，语气坚定:“我带你上去。”
失去沈焱是她的失误，这次，她绝对不会让别的队友做出牺牲。
“你......没有被影响？”
他的手覆上来的一瞬间，宋亦枝忍不住“嘶——”了一声。
那只手臂早已红了几块，青了几块。
“......”许其璟愣了愣，语气却很认真，“其实，你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就算我出局，以你的能力，不一定会失败。”他敛了眸。
“不。”宋亦枝否认，态度坚决，“我们得一起出去。”
她不希望刚才的事情再度发生。
两人一前一后地夹杂在人群中，和这些麻木的人们相比，显得十分突兀。
“我们聊聊吧，听说聊天的时候更精神。”宋亦枝提议。
“你想聊什么？”许其璟的脚步控制不住的有点发虚。
宋亦枝的头脑虽然也不怎么清醒，但还是尽力强撑：“我们认识这么久，还没怎么了解彼此。”
“这样吧，一问一答。”
许其璟费力地抬起腿，等到眼前一黑才说：“可以，但从我开始。”
“宋亦枝，你为什么来【领域】？”
“为了找哥哥。”她回答的迅速，这是她的初衷，说到哥哥，她又补充道：
“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小时候，我被妈妈说是怪人的时候，还有，被别的人欺负的时候，都是哥哥在前面保护我。”
受致幻物的影响，宋亦枝说的话比平时多得多。
许其璟有点无言地看着她的侧脸，良久，问：“你妈妈，为什么会说你是怪人。”
“......”宋亦枝怔了怔，有点自嘲地笑了，“这是另外的问题。”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在【领域】里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骗我们。”
“抱歉。”许其璟低了低头，“那个时候，欺骗你们不是我的本意。”
“我不是自愿进入这里的。”
他抬头往上看，声音沙哑，夹杂着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我是被抓进来的。”
“你知道我在这里待了多久吗？”他突然问。
宋亦枝摇摇头。
许其璟一笑，有点莫名的悲伤：“很久，很久......久到我忘记了外面是什么样子，久到我忘了......”
自己本该是什么样子。
所以，他一开始才那么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
宋亦枝皱眉，“把你抓进来的人是谁？”
“这是下一个问题。”
“......”正当他以为话题就此结束的时候，头顶却响起声音。
“会想起来的。”
“什么？”
宋亦枝的语气坚定，“我们会让你想起来，你本来的样子。”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中仿佛有星光，“毕竟——”
“我们是队友。”
少女举起拳头，悬在半空中。
“......”
半晌，许其璟笑了笑，碰了碰她的手，“嗯，会想起来的。”
宋亦枝也笑了笑，正准备转身继续走，身后又传来声音。
“宋亦枝，不必那么拘泥于所谓的正常人。”
他说，“世上根本没什么常人和怪人之分，不过都是人为的定义，抛开这些东西，你只是你自己。”
“......”
“是吗？”少女敛下眼眸。
“可他们都说，我该做个正常人。”她的面色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已经身陷幻境之中。
许其璟忍着头痛，继续向上走，“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就像你有你的命数，他有他的命数，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命数，异能者有异能者的命数。”
“人要做的是顺天而行，让一个异能者混入普通人里，无异于将丑小鸭混入鸭群。”
可笑至极。
“而最终的结果，”许其璟摸索着墙壁前行，前方的道路越来越窄，“只能像这些不断向前走的人一样，在大众的潮流中迷失了自我。”
像这些人一样......黑暗中，宋亦枝的身形顿了顿，似乎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种话。
从小到大，她从来追求的是当一个正常人，好好的度过这一生。
即使，她是生来的异能者，即使，她清楚感知到情绪压抑下暗潮涌动的能量。
但她依旧在面对哥哥的时候违心地说。
“对不起，我以后会乖乖的。”
她明明清楚自己从来不愿意做一个隐忍的，温顺的人。
“这破小子在胡说些什么。”监控室里的宋成钰终于有了点表情，但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凉。
莉莉丝倒是很满意，“这不是挺有道理的嘛，恰恰说明我邀请宋小姐进【领域】的决定是正确的。”
“不是吗？”
宋成钰嗤笑一声，“可笑。”
“......”莉莉丝一翻白眼，“我现在可没功夫和你吵。”说着她敲了敲屏幕。
“好戏准备开场了。”
几乎话音刚落，屏幕中的楼道突然开始抖动，这次似乎比前面的每一次都剧烈
宋亦枝眼疾手快地抓住扶手，心道不妙，吞噬者又来了。
她抬头看，紫色的天穹像鸟笼一样把他们罩住，窄小，密不透风，似乎看不到尽头，也找不到出口。
两人只能尽力地往上跑，即便如此，轰隆的震动声依然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他们。
宋亦枝一咬牙，再低头的时候，她已经能看见吞噬者一闪而过的身躯。
蓝色的巨型类蜥蜴身上挂着粘稠的液体，它横冲直撞之间，所有接触到液体的建筑都迅速溶解。
她眼睁睁看着一节又一节的楼梯往下坠落。
这是在把他们往死里逼！
十米，五米，三米，吞噬者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但此刻的他们却无法脱逃。
汗珠已经挂在鬓角，一瞬间，宋亦枝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种想法和情况，她甚至忘记许其璟在耳畔说了什么。
该怎么办？
直到最后一秒，吞噬者那双赤色的眼像看猎物一样盯着自己，已是近在咫尺。
宋亦枝一狠心，把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