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销证
田中茂肉痛地在账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机器人在慢吞吞地反复查验之后，便将装有宿傩手指的盒子交到了他的手上。
关上门，吸取了教训的田中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宿傩手指从盒子中拿了出来，与铃木一两人反复观察鉴定了半天，才确定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宿傩手指。
“唉。”
确定完货没有问题之后，他便将宿傩手指重新放回盒子里，交给了站在一旁的铃木一，“虽然费了一番波折，但最后好歹还是将宿傩手指给拍回来了。”
田中茂头痛地挥挥手，不想再理会这事，“你挑个时间，将这根手指偷偷放回总监部的保险库里，这段时间就低调一点，与那几个官员之间的交易也先停一停。”
“明白了。”铃木一收好宿傩手指，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
底下的拍卖会还在继续。
可以看出，盘星教这次几乎将所有压箱底的宝贝都掏了出来，虽然没有开场的宿傩手指那么震撼，但后面出现的东西也绝对算得上是精品中的精品。
失传已久的阵法、接近特级的罕见咒具、各种强力的攻击术法……
拍卖的浪潮一阵高过一阵，几乎每一样都拍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高价。
当然，能够每样都拍出高价，除了物品本身的强度之外，某只大猫在里面也起到了不可或缺的关键作用。
“好的，现在这件一级咒具的拍卖价已经来到了一亿日元。”菅田真奈美满面笑容地注视着台下，语气亲切，“还有人要继续加价吗？”
“啊，130号包厢出价一亿三千万日元……”
大屏上的数字还没有在一亿三千万的数字上停留一瞬，又飞速滚动了起来：
【一亿五千万】
“九百九十九号包厢出价一亿五千万日元。”菅田真奈美笑眯眯地改了口。
砰！
130号包厢的门被猛地从里面踹开，禅院直毘人一身酒气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转身指着高处的九百九十九号包厢就开骂：
“五条悟！这件咒具是我们禅院家之前流落在外的，只能适配我们禅院家的术式。你又用不了！在这和我抢什么咒具？”
“哎呀哎呀，禅院家的烂橘子。”
九百九十九号包厢的门也从里面打开，一只不怀好意的大白猫从里面钻了出来。他状似无奈地摊了摊手，脸上却笑嘻嘻道：
“别忘了你们家唯一继承了家传术式的人还流落在外呢～”
坏心眼的大猫显然很懂该怎么往痛处上戳，故作挑剔地打量着大屏上的咒具。
“虽然你们家的咒具看上去也破破烂烂的不怎么样吧，但考虑到惠万一哪天脑子一抽想看看他家族的东西，这破烂勉强也能算是个纪念品。”
“你——”禅院直毘人看上去张嘴就想问候五条家全体上下，却被一道声音猛地打断。
“禅院先生。”夏油杰温和而冷淡的声音再次在会场内响了起来，“请回到您的包厢内，如果再次在本次拍卖会上闹事，我们只能遗憾将您请出本次拍卖会。”
禅院直毘人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了站在高处对他做鬼脸的五条悟，更是气得发昏。
“那他呢！”禅院直毘人指着五条悟，理直气壮道：“同样是闹事，怎么就不警告他？”
“……”
夏油杰的声音诡异地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
“五条先生……及时帮助维护了会场秩序，我们会在之后对他另行奖励。”
一队咒灵不知道从哪里鱼贯而出，每只的手上都托着一堆托盘，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各地特色甜品，造型精致，摆盘精美，一看就是早就准备好给某人，只是现在才终于找到理由。
众人：“……”
禅院直毘人：“……”
大猫心满意足地摇着尾巴回了房间。
原本之前还对“五条家要和盘星教联姻”的消息半信半疑的禅院家家主，从这一刻起无比坚定地相信了这个消息。
他没好气地踹了一脚旁边五条家长老的房门，怒气冲冲地回了自己包厢。
五条家长老：“……”
他安详地闭上了眼。
数十样拍卖品就这么迅速过了下去，只要是诅咒师、御三家或总监部的人出手拍卖的，五条悟必来横插一脚，把价格抬高到一个他们能够接受但又很肉痛的程度才满意收手。
一时间，整个拍卖会的上空的笼罩着一层名为“五条悟”的阴云，无数人的怨念缓缓聚集在一起，几乎能够产生一只一级咒灵。
九百九十九号包厢内，伊地知和三名学生都默默坐得离玩上瘾的大猫远了点，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祈祷着这仇恨不要拉到自己的身上来。
家入硝子倒是无所谓地坐在原地，时不时还从桌上捞几包零食来吃。
分散坐在其余几个包厢里的七海、猪野、庵歌姬、冥冥：“……”
还好没有和五条悟一起行动。
很快，拍卖会便缓缓走向了尾声，随着物品价值的逐渐上涨，原本已经开始有些疲倦的观众们也都逐渐兴奋了起来，整个会场中都似有暗流涌动。
还剩最后三件拍卖品，那件传说中“能够颠覆整个咒术界格局”的物品不是压轴便是大轴，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大屏幕，期待着最后的压轴和大轴出现。
“接下来，是本次拍卖会的倒数第三件拍卖品。”
一整晚过去，菅田真奈美仍然一丝不苟地保持着状态，微笑着对场下展示大屏上的物品。
大部分人都在期待着最后的压轴和大轴，扫了一眼见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咒具之后便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一心筹备着为最后的两样拍卖品竞争。
田中茂正忙着交代下属和挪用资金，为最后的两样拍卖品准备。
他心不在焉地扫了眼大屏上那个灰扑扑的二级咒具，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啪嗒
“喂？田中大人？您还在听吗？”电话那头的人见这边没了声音，纳闷地反复呼唤。
但田中茂现在注定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了。
连他自己此刻都没有注意到，他不知何时竟已经微微颤抖着站了起来，双眼直直地盯着大屏上的那样平平无奇的咒具，嘴唇不住发抖。
田中茂看上去连神志都已经游离出了体外，他盯着那件咒具，无意识地缓缓踏出半步，连膝盖狠狠撞上矮桌都丝毫没有察觉，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跌倒在地，目光也没有从咒具上移开半分。
“那……那是……”他后知后觉地惊恐起来，伸出手缓缓指向了屏幕。
三年前，他曾为了讨好一名普通人政府中的高层，将一样咒具当做镇宅之宝送给了他。
但那名高层永远也想不到，他的政敌早就与田中茂暗中勾结，在咒具上动了手脚，让咒具的功能彻彻底底的从辟邪变成了招邪。
三个月后，那名高层全家横死于家中，而他在那名官员死后便立刻派人潜入高层家中拿走了那样咒具，并迅速处理掉了那件咒具。
事后，与他勾结的那几人成功爬到了自己想要的位置，而他也从一个在总监部没有什么话语权、逐渐边缘化的人物一跃成了总监部决策高层之一，现在更是逐渐爬到了总监部三把手的位置。
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不仅他和与他勾结的那几人会被立刻处死，整个咒术界与人类社会之间的信任都会一夜之间变得岌岌可危。
总监部的咒术师滥用力量介入人类政府，甚至还利用术法害死普通人牟利。这消息一旦被揭露，换来的便是全体人类对于咒术师的围剿。
而处于绝对弱势的咒术师会在短时间内数量锐减，随着恐惧又会滋生出更多、更强的咒灵……
现在，他的罪证正静静躺在他的面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田中茂不敢想象事情一路恶化下去的后果，他猛地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亲信，声音嘶哑道：“拍下来……”
铃木一一愣，“田中大人，这只是一个二级……”
“我说拍下来！”田中茂的眼神恐怖得像是一头疯了的野兽，吓得包厢内的几人都僵在了原地。他在又深呼吸了几次之后，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要直接出高价拍下这件咒具吗？不，不行。一旦他出了高价，先不说五条悟又会怎么捣乱，万一其他人看见他这么拼命以为这其实是一样宝贝也争相竞拍，引起各方关注就更不妙了。
田中茂沉着脸，拍下了竞价键——
“748号包厢，出价五千万日元。”菅田真奈美环顾一圈，手中的拍卖槌已经微微抬起。
田中茂的双眼紧紧钉在了那把锤子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的！九百九十九号包厢，出价至一亿日元。”菅田真奈美笑容可掬道。
五……条……悟……
田中茂咬牙切齿，要不是打不过几乎想要现在就冲去对方包厢大打出手。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沉下气继续加价。
十分钟后。
“现在的拍卖价已经来到了五亿日元！”菅田真奈美捂着嘴故作惊讶道：“没想到这样咒具这么抢手啊。”
田中茂想撞墙。
他目眦欲裂地盯着大屏上的数字，几乎要将手里的拍卖键捏碎。
对啊！就一个二级咒具！五条悟到底哪根筋抽了又来和他抢！
甚至其他拍卖者看着他们二人争抢得如此激烈，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蠢蠢欲动也想要插一脚。
本身在前面争夺宿傩手指的时候他的家底便被基本掏空了，现在眼见着价格被越炒越高田中茂也实在忍不下去了。
他压着怒火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