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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丰第一女牢头》

15.15.是飞鸿踏雪泥

“孙嫂子,我不在虎门做事了,你不用这么客气。”祁颂雪故作轻松,“我父亲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是离我远一些好。”

没了官职,她自身难保,不能连累他人。

“这些事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都没关系,自有上头人操心。”

孙嫂子看似粗鄙,实则心细如发,她走上前来安慰祁颂雪,还不忘放下麻布,用衣摆擦擦手。

“我只是觉着,人生起落虽是寻常,落到个人头上,那也是天塌了的大事,总不能你自己扛着,得有人来安慰你。”

孙嫂子说着,想起什么,那小而有神的眼睛扫了一眼隔壁段玉郎家的院子,兀自叹道:“论亲近,段家娘子更能跟你说得上话,但她家也不知出什么事,连着几天不着家,就只好我厚着脸皮来同你说说话了。”

这话听着热乎,熏得祁颂雪眼眶发红,眼泪水在眼眶里提溜转,祁颂雪没辙,眯眼一笑,硬是把眼泪逼了出去。

她调笑道:“背上太重,我就不多说了。”

“哎哎哎,是我话多,忙了这么久合该累了,你快歇着。”

孙嫂子瞧着祁颂雪的模样,也不敢多待,躲到一旁让出道儿来。

回到家,祁颂雪先将亓官策扔进自己的房间,又折返回院子里。

她记得前几天自己和祁大顺在这里吵了一架,两人不欢而散,祁大顺说,他有他的办法,想来顶罪背锅就是他的办法。

祁大顺不是蠢人,这应该是一场筹码对等的交易,而非胁迫。

所以,祁大顺应该给自己留下了什么。

祁家院子东北角那棵老槐树入了花期,翠绿的叶子上顶着朵朵白花,这个时节,陈芸儿喜欢摘槐花蒸来吃。

自从陈芸儿走后,祁大顺再也没管过这棵老槐树,任由它的枝干捅破天去,黄白的花儿落了满地。

这棵老槐树也在祁颂雪的记忆里发了灰儿,像是隔了重重的雾,如今才清晰起来。

祁颂雪定睛一看,那树底下的土色发深,是刚被翻新过的样子。目光横扫,东面的石桌上,有一坛子酒分外扎眼,黄泥封口,浆子糊的封条泛着毛边。

这酒是陈芸儿在祁颂雪出生那天埋下的,后来的每一年,陈芸儿都会埋上一坛酒,写好年份。

小时候的祁颂雪看到陈芸儿埋酒很是好奇:“这酒埋了这么久还能喝吗?娘,这算不算女儿红啊?”

祁颂雪记得话本子里写过,女儿出生那天家里会酿一坛酒埋在树下,待到女儿十八岁出嫁之时,用酒作为陪嫁的贺礼,恭送到夫家。

“这不是女儿红,这是飞鸿踏雪泥。”陈芸儿告诉祁颂雪,“女人的一生不是只有嫁人之时才值得庆祝,日后,等我们颂雪成人能喝酒了,娘就把酒挖出来,同你一起喝,不醉不归,可好?”

祁颂雪拍拍小手:“好!”

陈芸儿不会握笔,非撑着自己亲自写封条,那“飛”字占了上中下散开,活像是大雁纷飞。

祁颂雪聚精会神盯着陈芸儿写字,歪着脑袋问:“飞鸿是什么?为什么踏雪?”

“我也不太知道,我干娘跟我讲过许多诗,我就记得这一句,总觉得好听,你的名字也是从这里取的。我干娘说,飞鸿就是大雁,天地辽阔,它飞自在,娘希望你也是这样的。”

祁大顺从厨房端了鱼汤出来,在祁颂雪耳边道:“你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不要什么都听你娘的。”

陈芸儿眉毛一挑,蒯了祁大顺一眼,祁大顺立马噤声。

“还是听娘的。”陈芸儿糊上封条,“等娘给你脱了贱籍,咱们杀上一只鸡,弄条羊腿,再来开酒庆祝!”

可惜,后来祁颂雪跟很多人喝过很多酒,美味珍馐也吃过不少,唯独陈芸儿答应好的这次,永远没有兑现的机会了。

从忘记到记起,祁颂雪慢慢找回了属于母亲的温暖,在飞鸿踏雪泥的祝福里,在这坛庆贺新生的酒里。

祁颂雪来到石桌前,揉揉发胀的眼睛,看到酒坛底下还压着一纸文书。

“鼎朝清丰县署牒文——元和十年,奉典史张岳谕,查虎门牢司狱祁颂雪,年十八,原籍清丰县东林巷,先因袭父职,充虎门牢杂役。该员自元和七年司职以来,夙夜勤恪,彰五事之功……

依《鼎刑统·赦宥卷》,贱籍者若能涤前愆、立殊勋,三载无过,许有司奏请除籍。今验祁氏之功,超乎常格:刑曹考绩「上上」,囚众联名具保结,本县三年秋决无冤滞,特准脱籍归良,除虎门牢司狱职。牒至奉行,永光赦典。”

一个父亲用自己的余生换女儿脱离贱籍,听起来实在伟大。祁颂雪都想找个戏班子给祁大顺排一出慈父爱女的折子戏,连唱三天大戏,为他歌功颂德。

可这一纸文书困住的,从来都不是祁颂雪的一辈子。

饶是有再多的话要说,也不是现在,想骂个痛快,也得见到祁大顺才行。

祁颂雪仔细将这文书收进柜子里,而后冲着屋顶喊了一嗓子:“是谁在盯我?”

对方没回话。

祁颂雪又问:“是小石头吗?”

良久,头顶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抱怨:“都说了八千八万遍了,不要叫我小石头。”

一叫这个名字,顿觉气势全无,白瞎锦衣卫的这身皮。

“还真是你,你可是这些小旗里最有实力的一个,张典史这是真是不放心我。”祁颂雪仰着头说话。

石煜无奈:“你这些话我都要记录下来递上去给张典史看的。”

“那你说的这句会记吗?”祁颂雪捏着嗓子,“要是被张典史看出来你在提醒我,那我可罪过大了,小石头。”

石煜鸡皮疙瘩起一身,反正他是斗不过祁颂雪的,就算是报到张典史那里,他也斗不过。

斗不过,那就破罐子破摔。

石煜扣上本子收起笔,直愣愣从屋顶跳下来,没想到祁颂雪家屋檐太低,他没收住力,眼看要以头抢地,只觉腰腹一紧,便被卷起来。

另一头,祁颂雪用力收紧鞭子,石煜才稳住身形,落到地上。

真是惊险。

祁颂雪收起鞭子:“我家这种小院跟大户人家一两进的院子没法比,屋檐低不少,也是难为你来盯我。”

“哦。”

不知怎的,石煜平民出身,也是尸山火海跨过来才当上的锦衣卫,可每次在祁颂雪面前都会露怯,真是无地自容。

“你要憋不住,该哭就哭,我就当没听见,别憋在心里。”他面色绯红,从怀里掏出祁颂雪爱吃的雪花酥,“过来的时候顺手买的,你吃。”

祁颂雪接过雪花酥,没和往常一样直接拆开吃,她放进怀里,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你,石煜。”

头一次听祁颂雪叫自己的全名,石煜一怔,半晌才说:“你要有正事快说,这条巷子不止我一双眼睛。”

“我闻出来了,有七八个,听你这意思,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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