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裴公子去哪儿了？
半刻钟后，崔芷望着床上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秦安，一时间怔在原地，心头一震。
秦卫面色惨淡，“这是太夫人所居住的旧府，公子交代我哥务必将她看顾好，可是属下方才进来时，府里甚为空荡，并无太夫人的身影，只有我哥躺在院中昏迷不醒。”
崔芷垂下眼睛，轻轻问道：“他怎么样？”
秦卫的回答总算是带着些活气，“还有气，属下已经派人去寻大夫了。”
“另外。”他看着崔芷不太好的面色，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属下没有看到公子，旧府有一道后门直通新府，我也已派人去探查了。”
“好。”
此时，被派去寻李大夫的护卫匆忙赶回，但未能找到其人，只得从京城医馆另请了一位大夫前来救治秦安。
秦安被一剑刺中了胸膛，好在偏离了些致命之处，才没使得他当场殒命。
没一会儿，前往新府查探的两名护卫也回来了。
崔芷看了一眼守在床边，静心听着大夫嘱咐的秦卫，悄悄退出房间，掩上了门。
“如何？”她问。
二人摇摇头，回禀道：“府中空无一人，属下找遍了院子的每个角落，都未寻得公子踪迹。”
崔芷眼神中泄了些光彩，一时低着头什么也没说，过了好长时间后才闷声开口，“你们二人分头去街上打听打听，看看能否问出府里究竟发生了何事，或是这两日都有什么陌生之人来过。”
“属下明白。”
这二人走后，崔芷站在长廊上，久久未动。
直至大夫从里屋走出离开时，她才猛然回神，上前颔首致意，随即走入屋内转向秦卫问道，“他的伤可治好了？”
秦卫面色凝重，视线始终未离床榻，“伤是已处理了，可他气息太弱，又失血过多，高热不退，眼下虽包扎妥当，但能否撑过去，还要看他天亮前能不能醒来。”
他的声音一点一点低下去，最后化为无声的喑哑。
崔芷的目光也随之投向榻上之人，声音虽轻，但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沉静，“相信他。”
此后的时间里，秦卫去厨房熬制了汤药，她则和江知音去酒楼买了些饭菜带回。一整个晚间，整个府里都空荡荡的，江知音憋得烦闷，有心想说些话，但左右几人皆对她的话插诨打科，敷衍应答，没一个真心理会的。
她方才慢慢瞧清了情形，见众人情绪越发低沉，便识趣地不再做声。
夜里，秦卫守在秦安床前，崔芷和江知音回到了新府休息。第二日一早，便有护卫来禀告说秦安醒了。
等到崔芷赶过去时，秦安正半躺在床上喝着汤药。
“醒了就好。”崔芷也安心了些，又看向秦卫，“既然你哥已经醒来了，你就先去休息吧，这里有人照顾着。”
秦卫摇头，“我们还是先找到公子吧。”
“公子...”秦安眼神一惊，忍不住咳出了声，格外费力地想要抬起身子问道：“公子不在府中？”
“不在。”秦卫回他，“两个府邸，我们都找遍了，一点儿没见到公子的身影，哥你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安低下头，眼中满是听到他这句回答后的不可置信和惊疑，“怎么...怎么会不在...”
崔芷：“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安面色焦急，“当时我派了人看顾好公子，将公子藏在后院那间已经废弃了的库房，且那群人是先去了新府，后来的此地，我也听到他们在说没有找到公子的身影。”
他又问向秦卫，“或许公子是晕在了库房，你可有好好搜寻，去到那里看一看？”
秦卫：“冯炎、武云二人去寻的，他们向来细心，府中每一个角落都查了，并没有发现公子的踪迹。”他也甚是焦虑，“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安叹气，“前日夜里，一大批黑衣人突然出现在街头，我见情形不对，连忙派人去给公子传话，让他妥善藏好，没多长时间，我们的人就被他们全部击倒，我当时守在太夫人房门前，看到他们全部围了过来，还听到他们说‘既然这裴家公子没找到，找这位太夫人也一样。’”
“我最终没有敌过，昏迷过去，所以也不知道太夫人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崔芷垂下眼眸。
“哥，太夫人也不见了，而且昨日，还有一个假的太夫人，就是她！”秦卫手指一指崔芷身后的江知音，把江知音吓得一哆嗦，“她假扮太夫人，和墨堂的人合谋，想要掳走夫人，还好我们没有中计。”
“那就好。”秦安看向崔芷，“夫人安全就好。”
紧接着他的视线一撇，察觉出站在崔芷身后的女子有些熟悉，沉思片刻，他忽地惊道：“丞相府江大人家的小姐？”
“没错，是她。”秦卫肯定道。
昨日夜里，她在厨房里忙活了半晌，寻了不少药材和烂枝叶，最后将它们一起捣碎成沫渣敷在了脸上，今儿一早醒来，便恢复成了她原来的样子。
所以秦安才得以认得出她。
“既然她在此。”秦安突然激动起来，“此事若和墨堂有关，我们何不去寻江大人相助，有她女儿在此，他定会帮助。”
秦卫转身，仿佛是才想到这一层，于是盯着这个现成的人质点了点头，“对，我们可以带着江姑娘去找江大人。”
江知音被他们齐刷刷盯着，一时有些发颤，揪着崔芷肩膀的衣衫小声道：“你们...你们找我爹也没用，他...他和墨堂没有什么关系的，都是我哥在管着。”
秦卫眼前一亮，觉得此事更好办了，“那便去找江公子。”
崔芷静静坐着，眼神沉冷。
秦卫：“夫人，此事不容再等。”
片刻后，她突然落下一句话，“他既然为陈曼文的儿子，让他来赎罪？是不是也挺好？他死了，我便可以坦坦荡荡地为他痛心了。”
“所以我为什么要救他？”
“夫人。”秦卫知道她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回来的这一路她都异常沉默，想必是心中一直有所权衡，可是如今亲耳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秦卫还是有一丝难受。
“夫人，属下明白陈曼文恶行累累，万死难抵，可是公子从未参与过她的任何事情，他与陈曼文这些年几乎早已没了母子之情，这些日子里，公子日夜辗转西平与京城，就是想拿出可以置陈曼文于死地的证据，将她送入大牢。”
“您...就算想做什么，也请再看公子一眼吧。”
崔芷浅浅出了一口气，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秦卫，而后又过了半晌，抬眼看向此时瑟缩在一旁的江知音，没有任何情绪的问道：“你可知你哥江公子，人在何处？”
江知音默默答，“他多在百味楼待着。”
这一声回答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崔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