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兰幽15
黑水若十五万大军，而兰城可用兵力，加上一些临时征调的民兵和能第一时间赶来的邻州援军，满打满算只有五万。
朝廷的援军，就算日夜行军，起码还有一个月才能赶到，兰城最少也要在黑水若的铁蹄下坚守一个月。
谢斐分析形势，黑水若擅长攻城战，认为坚守极有可能会是慢性死亡，等不到援军到来。谢斐便和兰原太守薛豫商议对策，决定分别率领两路轻骑兵骚扰敌后，故布疑兵，威胁其粮草粮道，还能探探其虚实强弱。
翌日清晨，黑水若正式开始进攻。姜月站在城墙上，和官民一起守卫国土。黑水若进攻如潮，连她都持剑杀了不少。
一开始，姜月的手都在抖。短短一天之后，手就不抖了，再到后面血滑剑柄，她几乎拿不住剑。
脚下就是兰城城墙，她一步也不能退。
姜月现在总算知道韩匀所说，见多了也就习惯了是什么意思了。
农夫走卒也已上了城墙，拿着铁锹铁锄杀敌作战。此前在姜月的运作下，兰城广告州府，城定以后分发闲田旷土，不少城破逃亡的流民也拿起武器，加入了守城。
三日后，谢斐回来了。
流矢擦过，他的胳膊被豁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外还有小伤无数。
当晚姜月没睡着觉。
仅仅歇息两日不到，谢斐就再次带兵出城迎敌。然而三日后，只有太守薛豫回来。
薛豫连浑身是血的衣服都没换，第一时间亲自去了谢家。
“宋夫人，谢公子中了敌人埋伏，我等接到消息前去救援，但黑水若在后紧咬不放，我等只能先行撤回。”
听到这个消息，宋青岚当场就险些晕死过去，谢家在场女眷仆从都痛哭出声。姜月只感到脑中一阵阵轰鸣，身形一晃差点栽倒，幸而身边的秋水扶了她一把。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但姜月瞬息之间就已经平静下来，沉声对身边人道：“不要慌。”
姜月此时像定海神针一般，众人皆目视之。
姜月先问薛豫：“敢问太守，谢哥哥是在何处遇袭？”
“城西南三十余里处，梨花村附近。据手下说，当时谢公子是接到了梨花村未及撤走村民的求救消息，前往接应，不成想是黑披子的陷阱。谁也没想到，如此之远的侧面会有埋伏。”
姜月心中沉重，这恐怕就是对面针对谢斐的杀着。
有人急问道：“那大公子现在在何处？”
薛豫沉吟半晌，道：“谢公子遇袭突然，前线未有消息传来。”
梨花村附近……
姜月思索一会后，笃定道：“谢哥哥只有一个地方可去，那就是龙游涧。龙游涧地势较高，易守难攻，且后面不远就是灵蕴山，便于辗转撤退。”
但也正因如此，黑水若一定会拼命阻止谢斐前往龙游涧。兰城外黑水若已经大军压上，既为切断谢斐后援，也为趁人心浮动之时攻城。谢斐此时此刻孤军作战，恐怕凶多吉少。
不多时，姜月就下了决定。
“薛太守，此时黑水若大军已至城墙之下，城中需您主持大局。还请给我三百好马，我前去找寻。”
薛豫有些犹豫：“姜小姐，此去危险万分，您若有个三长两短……”
宋青岚此时泪流满面，拉着姜月的手道：“斐儿已经是生死未卜，月儿，你要有个万一，让我怎么办？”
姜月抱住宋青岚，坚定道：“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若谢哥哥就在差我这一点援力，岂不是叫我抱憾终身么？何况我现在年轻，手脚健全，更不能什么也不做。”
说完，姜月放开宋青岚，用衣袖轻轻拭去宋青岚的眼泪，说了和谢斐一样的话。
“宋姨，只管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宋青岚看着姜月坚若磐石的眼睛，心中感叹，这个时候，她这个活了半辈子的长辈竟然连个小辈也不如。曾经两个小小的孩子，转眼间就长成能为他人遮风挡雨的人。
宋青岚止住眼泪，道：“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平安回来。”
姜月点头，最后再看了屋内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
宋青岚让秋叶秋水扶着，紧跟几步走至门口，遥望姜月的背影。
薛豫给姜月调来五百轻骑，很快准备妥当。姜月来到兰城南面的盛天门，轻身上马，对后面的将士道：“知道我们是去做什么吗？”
“知道。”
“你们害怕吗？”
“不怕！”
眼前少女，为国为家都不畏生死，他们七尺男儿，又有何惧？安得退缩，让世人耻笑！
“好！前方此去无多路，但我们现在，就是要杀出一条生路出来！”姜月扬起马鞭，“若侥幸能活，则来日以富贵相见！”
盛天门开，姜月带领这队轻骑出城，马踏泥地之上，烟飞尘扬。
此时兰城西门，黑水若已登上城墙。弓箭手抽出刀剑，开始近身肉搏，农妇匹夫随守城将领杀敌。黑水若兵壮人强，杀人如切瓜砍菜，口中不断叫嚣：“投降不杀，否则城破屠城！”
一个士兵一刀砍过去：“去你奶奶的！跪在你爷爷墓前投降去！”
因为水路船队卸货的时候会途径梨花村进城，故而姜月对这边是比较熟悉的。梨花村四周高中间低，确实是打埋伏的好地方。
姜月心底懊悔，要是她一开始就跟着谢斐，说不定就不会中埋伏。
但谢斐说万一他有不测，兰城需要她来顶上，所以一开始就不同意姜月出城作战。谢斐这人，真是好话从未应验，坏话却一说一个准。
到了梨花村，姜月差遣斥候先行前去探查。里面已是一座空村，有官兵和黑水若尸体若干，未发现谢斐尸体。
姜月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姜月带队继续向南走，途中遇到一队黑水若，应该也是来找谢斐的。姜月没有选择和其硬碰，而是避实击虚，凭借熟悉地形的优势迂回带队，加上骏马更快，很快就把这些人甩在身后。
她只有这些人，得用在刀刃上。
后面又接连遇到几队黑水若，姜月也依旧避开。但很快，姜月这队人马就引起了敌方注意，有更多的黑水若前来追击，压力瞬间加大。
姜月向后一看，追击者林林总总加起来大约有两千人左右。
那就不能再逃了，如果从前面任何一个方向再窜出来一队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