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唯一活口!
卢璘站在圣院外,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举世皆寂。
无尽悲凉沉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缓缓回头,看了一眼圣院之内,那些熟悉的面容。
黄观、陆恒、周芜.
他们还站在那里,站在那个真实与虚幻的边界。
卢璘的视线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这一别,相见再难了!
而后,毅然转身。
朝着记忆中枕水巷的方向,一路狂奔。
脚下不再是平整的青石板路,而是布满了碎石瓦砾的废墟。
曾经喧闹的街市,如今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两侧的商铺,早已化作断壁残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尘与腐朽混合的怪味。
凭着记忆,在废墟中穿行。
左拐,右转,跃过倒塌的墙垣,绕开堵塞的巷道。
终于,一棵被烧得只剩下半截的焦黑柳树,出现在视野中。
枕水巷,到了。
卢璘的心脏猛地一抽。
原本温馨的卢家小院,此刻早已不成样子。
院墙塌了半边,屋顶破开一个大洞,露出灰蒙蒙的天空。
废墟的正中央,卢璘看到了一幕让他潸然泪下的场景。
夫子正站在院子中央。
全身才气激荡,形成一个淡金色的光罩,将一小片地方顽强地守护在其中。
郑宁就站在夫子身侧,小脸煞白,身体摇摇欲坠,胸前一块龙形玉佩绽放出猛烈光芒。
而在那光罩之下,正是李氏和卢厚,小石头已经不知踪影。
卢璘见状,猛然冲了过去,双腿一曲,重重地跪倒在李氏和卢厚面前。
光罩之中,李氏和卢厚虽然还在。
可两人的身体只剩下了胸口以上的半截。
腰部以下,已然化作了那片虚无的,不断逸散的白光,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爹!娘!”卢璘低声嘶吼。
伸出颤抖的双手,穿过薄薄光罩,抱住了李氏和卢厚仅剩的残躯。
“儿子.儿子回来晚了”
李氏和卢厚仅存的意识,被卢璘呼唤惊醒。
一同睁开眼,看到了跪在自己面前,泪流满
面的儿子。
“璘璘哥儿.我的儿啊!”
李氏泪流满面,抬起已经变得有些透明的手,胡乱在卢璘脑袋上摸索着。
卢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儿子,浑浊双眼中热泪滚滚。
“有什么话,赶紧交代.”
一旁的郑宁死死咬着嘴唇,艰难地开口,胸前的龙形玉佩光明忽明忽暗。
“我快坚持不了多久了!”
交代?
交代什么?
卢璘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进去,也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谢谢你们的养育之恩?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们?
这种情况下,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卢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中李氏和卢厚的残躯,在白光中一点一点地消散。
从胸口,到脖颈.
最后,李氏停留在卢璘头顶的手,也化作了点点光斑。
李氏看着卢璘,脸上露出了最后笑容。
然后,连同笑容一起,彻底消失在卢璘面前
“不!”卢璘怀中一空,低吼出声。
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眼前空无一物的光罩。
夫子维持的才气光罩,也随着李氏和卢厚的消散,缓缓隐去。
卢璘身体一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双眼空洞地望着灰色的天空。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声音与色彩。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
站在一旁的沈春芳,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卢璘,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
最终,化作了一声沉重叹息。
两日后。
江水滔滔,一艘大船顺流而下,缓缓驶离临安府地界,目的地是洛阳府,江州,沈春芳老家。
船上竖着一面大旗,红底黑字写着一个沈字。
这艘船是沈春芳动让家人从江州调来的一艘商船,船上除了船工,便只有沈春芳郑宁和卢璘三人。
之所以耽搁了两日,是因为卢璘为李氏、卢厚小石头,立了一座衣冠冢。
甲板上,江风徐徐,吹动起郑宁裙角。
她与沈春芳并肩而立,望着
两岸飞速**的残破景致,许久无言。
良久,郑宁才幽幽开口。
“整整两日了,滴水未进,米粒未沾。”
“你这个学生,可没有想象中那般坚强。”
沈春芳负手而立,闻言,也只是发出一声叹息。
“该说的,不该说的,老夫都已经告诉他了。”
“剩下的路,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谁也帮不了他。”
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自己的亲朋好友,喜怒哀乐,全都是一场虚构出来的泡影,又如何能够轻易接受?
这道坎,只能璘哥儿自己过。
船舱内,一片昏暗。
卢璘直挺挺地躺在床板上,一动不动,双眼空洞地望着头顶的船舱顶棚。
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爹,娘,小石头、柳府老爷和夫人、下河村
黄观,陆恒,自强社的每一个人
他们到底是真实存在过的人,还是.只是一段被设定好的记忆?
结合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