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可是他明知我是假的
钱七七试图伸手去拉淮叶,却察觉整个人被吊起般头皮一阵发麻。那如针刺的麻木好似不止头皮,还有指尖、两腿……一时全身都似动弹不得。她想她可能真的要死了,她从前叫卖时曾听说有人七窍流血猝死之事。
想至此,她觉得自己身子正轻盈飘起,又觉头重重朝着夯土道上砸去。然,她被一团云栖香的云雾正接住,柔似轻羽般将她层层包裹。
“我死了,竟还有这般香云托着我升天……”她混沌想着再睁不开眼。
“……怀逸竟也这般失了分寸,他向来稳重!”混沌间,钱七七忽觉有女子娇柔之音影影绰绰传来。她努力睁开眼,正对上一张极其雍容华贵的面孔看向自己。
“你是天宫的仙女还是娘娘?”钱七七望着那人云鬓高髻之上各色金钗,痴痴看了会问道。
那华贵的面孔闻言抿唇轻笑,身后一排鲜衣飘飘的宫娥跟着一阵娇笑。
“二娘子,这是太子妃。方才你在树下骤然晕倒,幸得太子妃搭救。”淮叶听到钱七七声音,上前一步站在那一群宫娥旁提示道。
“太子妃?我还以为我死了,飞升天上见着了天宫里的仙子。”钱七七将双眼又睁的大了些,举目看向那妇人。宽额方脸、眼神明亮,着一身绛紫色衣裙,未及细看款式形容,只觉周身气派非常人有之。
她说的神色真挚,哄的太子妃笑得合不拢嘴。
钱七七犹豫着起身行礼,不料被她按下,又将身上的胡毯往上扯了扯柔声道:“莫行虚礼了,你这会子正虚弱。”
“我,我可是要死了?”钱七七想着方才的血带着哭腔问道。
“傻孩子,你来月事了。”太子妃柔柔一笑。
“月事?”她懵懂看向太子妃。
“你从小离家,你阿娘恐还未及教你。这丫头又太小,怀逸更是不知,这般小事竟将你们几人皆唬在那道旁。你方才是未见怀逸,抱着你就要往医馆跑,活像个登徒子。”太子妃说着嗔笑一声又柔声道:“月有盈亏,潮有朝夕,女子成人后会来月事,一月一行。此乃必经之事,莫恐忧。”
钱七七懵懂点头:“月事为何会晕死过去?”
“甚么晕死?你不过是太过紧张,晕厥也不过一字间。”太子妃见这丫头果然天真,柔声解释。
钱七七羞赧一笑,淮叶在一旁跪下道:“奴婢愚笨,今日幸遇太子妃,谢过太子妃。”钱七七见状也起忙身行礼:“崔鸢谢太子妃救命之恩。”
太子妃扑哧一笑:“何来救命之恩?你怕是吃了冰又恰逢初潮。”说着她扶了扶钱七七:“来月事最是虚弱,快莫要行此等虚礼。月事时最宜气血不畅,你记得莫要饮生冷,叫你阿娘给你备上红枣桂圆饮。衣裳我已命丫头为你换过,你只需回去好生歇息便是。”
太子妃正说着,回头望了眼殿外的崔隐:“看怀逸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我倒是头一回见他这般乱了方寸。”她说着又不由叹了声。
“太子妃何故叹气?”钱七七歪头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不答,目光依旧落在殿外崔隐身上:“你阿兄幼时在东宫长大,他的性子最是沉稳。今日却被你乱了分寸,可见你这个胞妹在他心中分量十足。如今你既回来,也要多疼爱关心你阿兄才是。他呀,也是个可怜人。”
“他锦衣玉食长大,有何可怜?”钱七七想着,见太子妃言语谆谆,只好乖巧恳切点头应是:“太子妃叮嘱崔鸢都记下了,日后也会对阿兄好。”
“那便好。”太子妃含笑颔首。
钱七七犹豫着问:“太子妃,我可以喝口水吗?”说罢她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方才梦里就一阵焦渴。嘿嘿,正是渴醒的。”
太子妃一扬手,身后的婢女端来一精致的水晶杯。她甚是疼爱的看向钱七七一饮而尽笑道:“这便对了嘛,在这想睡便睡,渴了、饿了便要说出来。这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不能像怀逸将心裹的密不透风,总叫旁人去猜。”
她说着又含笑一番打量钱七七:“怪不得怀逸这般疼爱妹妹,你这孩子果真喜庆,嘴巴又甜。哎呀,虽说是双生子,当真与他大不同。”
钱七七挠挠头憨笑一声:“李妈妈他们还说,是一个膜子里刻出来的呢。”
“眼睛同你阿娘有几份像,螓首峨眉、明眸皓齿,是个清丽佳人。”太子妃说着撇撇嘴:“性子却是大不同,他们母子二人皆拧巴,不如你爽快。”
“我竟这般好?”钱七七笑着心想:“从前叫卖时,那些人不是说我脸大如盆,便一脸鄙夷说我一副贼相。如今太子妃口中竟是如此好的一人。”
“可不是,怀逸这性子,疼也不哭,想也不要,他呀承欢膝下的日子不比你多多少。听太子讲,从前逢年过节见其他伴读回家,他也想家却总是硬着嘴说不愿回去。他呀,若有你这般抹了蜜的小嘴,日子怕是比如今要舒坦的。”
“他承欢膝下时间不比我多多少?”钱七七蹙眉想着,似懂了几分太子妃语重心长。
“这会子可好些了?”太子妃又问了一遍。
“好多了,谢过太子妃。不如我便随阿兄回家吧。”
太子妃颔首,扬眉朝殿外揶揄:“我若再留你,院里的草都要被他踩平了。”说着她又拉了拉钱七七:“如今外人都只当你阿兄与太子反目,但你心里要知道他们个有难处。东宫是你兄长的家,日后也是你的家。”
钱七七一时未理解,只杏眼笑成两道弯月:“我阿兄也给我讲过从前在东宫的事。他与我一样,虽少了在父母身边的日子,但都遇见了世上最好的人相伴。”
太子妃听得又抿唇笑道:“小鬼头,快去吧。记得莫要食冰冷啊。”
钱七七点点头,甜甜道:“崔鸢记住了,谢太子妃照料。”
太子妃安排几个婢女将钱七七一路搀扶送上马车。崔隐手脚无措的看着钱七七上了车,扒着车帘踌躇着问道:“你如今当真可好些了?”
“好些,今日实在不巧了些,还惊动了太子妃。”又羞又窘的钱七七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无妨,你多休息,莫说话,太子妃方才叮嘱都记住,回去也要顾及。”崔隐柔声叮嘱。
钱七七嗯了一声。
崔隐手脚无措的扒着车帘却又不敢掀开,半响才吞吞吐吐道:“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