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妖心所向

祝永宁莫名其妙提升好感度，卓月完全摸不到头脑，仔细思考一番，觉得现任妖皇大概是个吃硬不吃软的。

虽然有了猜测，但又不能把刚刚“睡着”的妖皇给唤醒问他怎么回事，卓月只能把这事放在一边不管，按计划把他送回下榻之地，然后返回客栈。

这次她先解除了妖狐千相，以原本的样子出现在了单不寐的屋中。

单不寐并不惊讶，也不问卓月刚刚去干了什么，只是给她倒了杯水：“要喝吗？”

“喝！”卓月说了半晚上的话，正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杯子一饮而尽，长舒了口气。她抹了把嘴，心想要是妖皇能有单不寐这么贴心就好了。

关于今夜的任务，卓月没有和单不寐细讲，只说不论妖皇是什么态度都无须担心，咱们不用卑躬屈膝，天塌下来有妖神顶着。

卓月离开期间，守卫没有发现单不寐房中的异常，今夜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去了。

天亮之后卓月和单不寐各自补觉，正迷迷糊糊睡着，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守卫喊他们下楼前去迎接，原来是妖皇的队伍要到了。

众妖跪拜一地，卓月立而不跪，如同鹤立鸡群，单不寐站在她身后，像个影子似的与她的举动保持一致。

卓月没有制止单不寐的行为，她很好奇自己的助手在打什么主意，也好奇其他妖的反应。

有位官员见他们不跪，便大声呵斥，卓月说身为妖神使者，她代替妖神行事，不便跪拜妖皇，还请谅解。妖官见卓月不好对付，就把矛头对准单不寐，问他因何不跪。

单不寐不理那妖官，而是问卓月：“若是妖神也在场，我身为蒙受神恩的信徒，是该跪妖神，还是跪妖皇？”

此话一出，众妖之间便爆发出了难以抑制的喧哗。

卓月心中暗暗赞叹一声好胆识，敢问这种问题，单不寐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她又转念一想，单不寐本就是个善于洞察又缺乏敬畏心的家伙，而且余命不长，这种问题从他嘴里说出来并不奇怪。

妖官厉声命令士兵捉住口吐狂言的单不寐，士兵刀枪并举围成一圈，试图通过武力镇压，但一阵狂风以卓月和单不寐所在之处为圆心荡开，众妖被吹得睁不开眼，刀枪叮当落地，回过神来不见白狐，一只九尾赤狐立在原处，面上似笑非笑。

“听到有小妖问是跪我还是跪妖皇，这件事不应该等我们两个都在场时再问吗？”

扮作妖神的卓月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马车，虽然看不见祝永宁的脸，但是明晃晃的好感度40表明了他的位置，她朗声呼唤道：“妖皇请速速下车，免得大家因为你我而闹了矛盾。”

卓月觉得她目前的行为算是相当给妖皇面子了，要是故意让他难堪，自己就应该飞起来踩到他的车顶上去，或者直接把他从车里拽出来扔到大家面前，如果更恶趣味一点，可以让他落地时脸朝下，这才是真正的“颜面扫地”。

当然以上情景只出现在卓月的想象里，目前她还没兴趣挑起妖神和妖皇的冲突，和平共处不互相妨碍就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祝永宁下了车，大步朝卓月走来，孔雀尾巴翘得老高，卓月真怕他下一秒就要开屏示威。

大概是因为现在比较清醒，祝永宁脸上不见昨晚的茫然惶惑，他朗声笑道：“不知妖神有何赐教？”

“谈不上赐教与否，只是回答信徒的问题罢了。小兔子问是该跪妖神还是妖皇，要我说，都该跪，也都不该跪。”

祝永宁眉毛一挑：“妖神何出此言？”

卓月发动了万灵谛听之后，缓缓开口：“若妖神照拂妖族，众妖该跪妖神，若妖神无作为，信仰自然崩塌。若妖皇心系万民，众妖该跪妖皇，若妖皇无作为，君威自然不在。”

妖神庙一战过后，卓月问妖神是否原谅曾经诋毁她的众妖，妖神却说要相互原谅，话里话外有自己没能负起责任的懊悔之意。卓月根据妖神的态度，想出了这段话。

话音落地，四周鸦雀无声，要不是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卓月几乎以为自己又失聪了。

“哈哈，不愧是妖神！”祝永宁的笑声打破寂静，“有此等胸怀，我当拜您一拜，以作表率。”

祝永宁对妖神模样的卓月深深一拜，卓月点点头：“妖魔一战后，我虽因元气大伤沉睡多年，但自从苏醒便兢兢业业为信徒排忧解难，无一日懈怠，受妖皇这一拜，我问心无愧。”

夸完了自己的勤恳敬业，卓月把矛头对准了祝永宁：“然而妖皇治下的各类奇案怪案让我大开眼界，十几年来魔兽横行乡里掳掠孩童，县令剿魔失败申请支援却毫无回应，这两点便足以令百姓、令官员心寒。”

随后她又话锋一转：“当然这其中魔族夺舍几任县令长达十几年一事，若是你我其中之一能早些发觉，也不至于让它为祸一方如此之久，这是你我共同的失责。”

说出了真相，又把妖皇拉下水，卓月神清气爽心情舒畅，朝着妖皇也深深一拜：“无论君权还是神威，都是妖民所授，愿你我从今往后，以百姓为重，谋妖界平稳，这才是长久之计。”

“妖神所言极是，世间道理本该如此。”祝永宁这句话为妖神与妖皇的首次公开对话画下了圆满的句号，接下来他邀请卓月进行一场私下的交谈。

从昨晚到现在，卓月短时间内和祝永宁说了太多话，见到这个花孔雀就心烦，但反正也无事可做，要谈便谈吧，听听这小子有什么话想说。

说起来祝永宁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一改昨晚的冷淡，简直判若两妖。

这二位要密谈，场所安排和清场自然是迅速完成。祝永宁的侍卫关上屋门，脚步远去，屋里只剩他和卓月。

祝永宁直入主题：“昨夜您入梦之后，我想起皇祖父当年去世前留下了一个小东西，说是必须由妖神亲自打开。这物件传到我手中后，我一直随身携带它，今日终于有机会献给您。”

他拿出一个金色小球，双手奉上。卓月接过小球仔细观察，金属质感，外表光滑，没有明显接缝，有一个针尖大小的孔洞。

“据皇祖父说，只要妖神将精纯的灵气注入其中，就能打开此物。劳烦您试上一试。”

然而系统和祝永宁的说法完全不同，它发出了急促的报警声：“警告，警告！不要按照他说的做！会爆炸的！”

系统告诉卓月，经过它的扫描，可以确定祝永宁给她的是一个精妙的危险品。

只要输入灵气，强烈的刺激会在这个几乎密封的球形结构内发生剧烈反应，足以引发一场小型的强烈爆炸。预计以爆炸点为圆心，半径10厘米内的一切都会被炸为碎片。

卓月微微挑眉。

祝永宁这家伙的心眼可真不少，凭他现在不在信徒列表上，就说明他并不心服口服。

他想用暗器考验妖神，大概是还不信任妖神的真假。卓月并不直接拆穿他的心思，而是顺着他的话演了下去。

“老妖皇去世前，让你拿一个可以爆炸的小玩意对付我吗？是他太小看我，还是你太小看我？”

卓月把小球在手中掂了几下：“接下来告诉我你真正要说的吧。还是说，你要继续拿出你身上带着的几个小玩具让我一一辨认？”

有系统扫描，卓月轻轻松松就说出了被祝永宁藏在衣袍下几种不同样式危险品的具体位置。一个妖皇，居然随身带着这么多武器，简直是小型移动军火库。

“倒是些好东西，拿去对付魔族吧，我用不上。”卓月抬手一扔，小球落在祝永宁怀里。

祝永宁收起小球，并没有被拆穿的尴尬，笑容反而越发真挚：“不愧是妖神，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玩笑。这些确实是拿来对付魔族的，之前一直没有好办法应对魔气，如今研究出来可以利用爆破清除魔气的方法。本想着一路巡游，到了有魔为患的地方就能用上，没想到您赶在我前头收拾了魔族。”

直到此时，卓月才收到系统的提示：“妖皇出现在信徒列表里了。”

祝永宁是觉得通过考验的妖神可以信任了吗？用爆炸除魔气倒是挺有想法，系统也认可了这种方式是可行的，妖族总算是有除了妖神以外反制魔族的方式了，这倒是可喜可贺。

成为信徒的祝永宁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牌子，递给卓月：“这才是皇祖父嘱咐我要献给妖神的东西。”

四指长三指宽的一块长方形玉牌，雕刻成神龛的模样，上面镶嵌着金子做的妖神像，栩栩如生，十分精致。

出于谨慎，卓月让系统再次扫描，确认这块牌子没有暗藏玄机。系统得出了安全的结论：“用料上乘，没有安装机关，是一块质量极好的金镶玉。”

卓月接过金镶玉，祝永宁为她讲述了玉牌的故事。

妖魔大战后，老妖皇因为再也感受不到妖神的召唤而感伤，想要做个玉骨金身的神像，但一怕劳民伤财惹妖神不悦，二怕神像太张扬吸引魔族攻击，最后只让工匠做了一个小牌子，日夜随身携带。

“皇祖父说，把它带在身上，就仿佛能感受到妖神的督促鞭策，并嘱托后代登基为皇者也要随身携带此物，若是日后妖神再度出世，就把它献给妖神，以表忠心。”

听了这一番陈情之言，卓月对老妖皇多了几分好感，能想到用这个办法拉进后代和妖神的关系，可谓用心良苦。

真正的妖神也为之动容：“这块牌子被信仰浸润，颇有灵气，我有一种感觉，故交的遗物会是我复活过程中的重要一环。”

交接金镶玉牌过后，密谈就结束了，卓月解除妖狐千相，以妖神代行者的身份被邀请一同处理魔族作乱后的一些事务。

虽然被邀请了，但实际上卓月没什么能插手的余地，好在祝永宁的决策还算合她心意。

官方虽然没有公布全部事实，隐瞒了魔族夺舍县令并且把尸骨藏在县衙下方的事情，但是承认了魔兽十几年间掳掠孩童一事没有得到重视，以至于魔兽越发强大，最终杀害了县令赵安民。

这一系列事件中，失职官员将会被按律判处，受害妖民可以来领取亲属遗骨，并且得到经济上的补偿。

在公布案情的同时，祝永宁没有掩盖妖神的功绩，赠送金银，歌功颂德，一样也没落下。

卓月不仅得到了祝永宁赏赐的金银，还收获了不少信仰值，更让她高兴的是，她抽到了新的关于妖神碎片的线索。

【云岭寻踪图】

类别：线索道具

说明：可在地图上显示持有者和九重云岭内妖神碎片的方位，以及两地之间的路线。

线索是一张三维立体的妖界地图，和手机上的导航软件界面差不多，城镇、田地、江河、山峦都看得清清楚楚，上面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是从卓月目前所在的位置到一个名为九重云岭的地点的路线。

这次的碎片看起来和会移动又认路的单不寐不同，做不到主动送上门，只能由卓月按迹循踪。

“你的另一个碎片在九重云岭，那是什么地方啊？”卓月问妖神。

“九重云岭是我的出生地，地形险峻，群山直入云霄。好多年没回去过了，真怀念啊……”

妖神给卓月讲九重云岭的风景，哪座山头的日出最美，哪条瀑布的水声最悦耳，卓月听得心动不已。

来到异世界之后，不是在村子里就是在城里，她还没见过大自然的风景呢！这下子终于可以惬意旅游，在山水之间徜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