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小鱼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大家都扔了书包尽情享受两天的假期，该放松的放松，该复习的复习。

裴俞则是在书桌前坐了一整天。这几周可能是闲太多了，不少题没有写完。

他两指夹着笔身转了三圈，手机上白光看得他现在眼睛都要胀了。等看了一会儿摸清楚这道题型的规律后，他终于撂了笔，长叹一声趴桌上了。

昨晚一回家吃完饭就刷了个通宵，凌晨四点才睡下，早上八点就起来又继续啃题。他都感觉自己都快猝了。

叩、叩、叩

门外传来陈老人的声音：“小俞啊，你在打游戏吗？我刚熬了银耳汤，你要不要喝？”

少年趴在桌上没动，他实在是太乏了，懒懒抬起头说：“外婆，你进来吧。”

然后突然又想到什么，赶紧坐起身哗啦将桌上的几张草稿纸揉成团丢垃圾桶了。

刚丢好，门就打开了。

房间里开着暖气，因而外婆穿的简单，还披着很符合老年人色彩图案的披肩。

杂七杂八铺满书本的桌面被老人拂开一处空位，搁上白净的陶瓷碗：“现在烫嘴，你等会等它温了再喝。”

裴俞应了声，捏住白勺的勺柄在腾腾散着热气的银耳汤里搅和两圈，底部沉入的红枣枸杞翻涌出来。

“谢谢外婆。”少年笑得很甜，搁了白勺，勺柄碰上碗沿磕出清响。

说话间陈萍的注意落在桌上杂乱叠放的书本上：“小俞开始在看书啦？”

裴俞肩抖了一下，语调也不乱的违心嘟囔解释：“啊没有，闲书看不进去，就是拿出来发朋友圈装/逼/一下。”

老人抽出一本英语题卷，不过并没有翻开，她摸了摸题卷光滑的外壳，然后放下，说：“这些书看上去很好，不过小俞不想学也不打紧，开心健康就行。”

陈萍只有宋女士一个女儿，还是老来得子，生她好不容易保下来的。生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她也不曾对宋女士有什么苛刻的地方只要在力所能及处给女儿帮助。后来嫁给裴先生，跟着女婿一起创业，失败好几次，欠了一屁股债，好在后来成功赚了钱，起了业。

裴俞是宋女生的独子，一家所爱而生，直到宋女士病逝。她多次提出要将小裴俞接去乡下，好几次都被裴先生婉拒。

从丧母之痛，家中无伴，再到家庭的重组。她怎么会不明白一个小孩子的心？

即使他只能在自己这里呆一年，不过也足够陪他的，或许这里能让他更放松。

片刻，裴俞端着碗喝了一口，忍不住夸道：“好喝！”

“外婆，你怎么做的啊？可以教教我吗？”

“可以啊。”

有句话说是这样说的：幻想是美好的，但是现实是残酷而苦/逼的。裴俞盯着手里端着的糊糊浆沉思，这一刻，他理解了这句话。

“要不……算了吧。”

现在，他确认了，自己没有厨艺这块的天赋。

“这还是倒了吧哈哈哈哈”陈萍走过来往少年手里捧着的那碗散着糊味的屎黄色粘稠液体绷不住笑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要面子，火急火燎的红着脸哗哗洗好碗锅，一溜烟跑上楼去了。

“这孩子。”老人瞥见消失在楼角的人影喟叹道。

逃似地奔回房间里扑到床上，整个面都陷了进去。简直就是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啊……

嗡——

书桌上的手机震动几声。裴俞从被里抬起头，结果那手机又嗡嗡机关枪似的震动。

“什么啊？”

少年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步过去拿手机，他以为是宣传广告什么的垃圾消息。等他打开手机，说五条微信新消息。他解锁打开，点进那个绿色软件，顺手点开顶端一个头像上方冒出红色圈圈的好友。

许植发的五十条语音，裴俞一个个免提播放——

第一条：“小鱼小鱼小鱼，在不在呀？”

第二条：“明天去不去电影院看电影呀？我请客哦。”

第三条：“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啊。”

第四条：“小鱼。”

第五条：“小鱼。”

第六条：“小鱼。”

第七条：“小鱼。”

……

第五十条：“小鱼。”

语音一个一个播完后，裴俞其实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在想的是，他是不是应该在第五条语音放完后就终止了。

后面重复而带着幼稚味的语音他硬是听完了！听到最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把洗脑了，现在眼前就是一排排的语音消息飘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