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鱼饵
清淤队挖了一夜,带来的工具尽数折断,终于在天将明的时候听见对面也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
还有人活着!
念头疯长,苏逢春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土堆越来越低矮,视野逐渐开阔,苏逢春不等土堆彻底清开,就爬上了土堆,往上越去。
土堆对面,是另一群在清淤的人,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蓝色,苏逢春心中一喜,连滚带爬的翻了过去。
他看见了顶着两个酒窝的笑脸。
叶挽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苏逢春飞奔而去,像是失而复得一般,紧紧的把她抱住,禁锢在怀中,触感告诉他,这是真实的。
苏逢春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叶挽秋僵在了原地。
“苏逢春,你......吃错药了?”
回答她的是更为窒息的包裹感,肉被勒的生疼,骨头都挤到了一起。苏逢春仿佛要把她揉碎塞到自己身体里一样,胳膊收的一下比一下紧。
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苏逢春终于松开了她。
蹙着的眉又皱了皱,围着她转了一圈,又无比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查看伤势。
“这里这么危险,你跑过来做什么。”
叶挽秋这才意识到他焦急的语气,苏逢春又捏住了她的肩膀,问她有没有受伤,身上有没有哪里疼。
叶挽秋勾起弯弯眉眼,露出酒窝说:“苏逢春。”
“你瘦了。”
大雨之下山体脆弱,又发生了山体坍塌,一条道路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塌方的危险。
为了避免再次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被泥石流隔断的押送队伍决定改道绕路,拖拖拉拉半天才安全抵达平江。
到了平江后,仅剩的赈灾银立马投入工程中。
长久的高强度劳作,让很多人都病倒了,叶挽秋一来,就主动负责诊治伤员,空闲之余还和其他妇人一起编织蓑衣斗笠。
苏逢春每天跟着一起上工巡堤,徐姨还是负责后勤,平安虽然年纪小,却也热爱着这片土地,和一些少年郎一起搬材料运输物资。
堤坝一寸寸长,始终快水位一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自从在香山寺薛青竹的房间发现过那柄火焰纹匕首之后,他对薛青竹的怀疑一直没有消失过。
在平江他三番几次的试探,都被薛青竹轻而易举地化解,薛青竹滴水不漏,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破绽。
苏逢春也不着急,他就每天在薛青竹眼前晃,以自身为饵。
他相信,猎人是不会放过眼前的猎物。
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这一天很快就来了,堤坝快要竣工的前一天晚上,苏逢春正在和薛青竹一起巡夜。
走到河尾处看到了叶挽秋,她穿着来时的那身蓝衣服,背对着他们站在河堤上,不知道在做什么,喊她也不应答。
河堤脆弱,夜风吹在她身上似随时要坠落,下面就是湍急汹涌的河水。
薛青竹低呼不好,
“小挽要做傻事。”
两人齐齐跑过去,薛青竹慌了神,劝告叶挽秋下来,叶挽秋却不理,甚至向前迈了一个步子,左脚已经悬空,踏下去就是奔腾河流。
薛青竹急得伸手大喊阻止她。
苏逢春施展轻功借力而起,身形如鬼魅般闪现到叶挽秋身后,猛地抓住她的手向后带。
比叶挽秋的脸先转过来的是一把泛着银光的软剑和一个狠历女子的脸。
软剑被挥过来,毫不留情的直冲苏逢春面门而去,苏逢春下腰避开,手掌撑地一个后空翻拉开距离。
那蓝色衣衫确实是叶挽秋的,甚至那女子的发饰发簪都是模仿的一模一样。
苏逢春本就心有疑惑,在捏住她手腕的时候就确信这不是叶挽秋,这才能及时撤开,躲开致命一击。
蓝衣女子也不废话,一剑不成再来一剑。招招致命,不留余地,疾风不断擦过苏逢春的面庞,他却始终不落下乘。
苏逢春瞅准时机,一个提腕卸掉了那女子手上的力气,夺了她的软剑,正要擒住她之时,三个暗器破风袭来,那女子趁机逃脱。
又有三个蒙面壮汉持刀而来,其中一个抓住了高喊呼救准备去找帮手的薛青竹。
冰冷的兵器架在他的脖子上,薛青竹也乱了方寸,不敢出声。
幸好苏逢春从小习武,没有一日敢懈怠,十几年的功底让他身体素质绝佳,武艺超群。
不多时三个杀手就败下阵来,河尾处又出现十来个杀手,提着刀就往这边砍。
混战之中苏逢春抓住了那个女杀手,他掐住她的脖子,威胁其他杀手撤退。
其余杀手短暂的面面相觑之后,挟持薛青竹的杀手发出“杀无赦”的命令,所有人又开始提刀上前。
即便是杀手组织,也该有一丝同门之谊,苏逢春没料到对方如此冷血无情,那女子显然也没料到,惊恐的瞪大双眼。
动静越闹越大,刀剑不断擦出火花,远处一簇簇高举的火把朝这边移动,为首的叶挽秋带领一群劳工往这边跑。
杀手见火光攒动,一时又无法得手,准备集体撤退。
苏逢春有意要抓一个活口,缠着几人搏斗,堵住他们的去路。一杀手被缠的无法脱身,伸手一拽,和那蓝衣女子身位一换,自己逃脱。
蓝衣女子退至河边,在苏逢春即将抓到她时纵身一跃,隐入河面。
叶挽秋洗完澡后收衣服的时候发现穿来的那条蓝裙子消失了,就连妆奁中的首饰簪花都少了几个。
她在家中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心中不安,就来河边找苏逢春,却得知他和薛青竹一起去了河尾,她便喊上劳工一起找了过来,阻止了一场祸端。
遣散群众后苏逢春拦住了薛青竹的去路。
“薛兄可有什么想要解释的?”
“苏兄何意?可是在怀疑我?”
“能想到用叶挽秋来引我上钩,还能在深夜挑这么个僻静地方,除了薛兄,只怕没有谁有这个活络心思了。”
“而且,一开始,是薛兄引导我相信那个人是叶挽秋。”
“薛兄故意引导我以为她要跳河,让我紧张。”
“苏兄,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会,让你对我意见如此之大。”
“那女子当时是背对我们,深夜笼罩之下,我误当作小挽了,何来引导之说。她站在那河堤上,确实危险,我也是关心则乱。”
叶挽秋来的时候,明显看到薛青竹被挟持住了,若此事与他有关,他一个柔弱书生为什么要把自己陷入险地呢,到头来还要遭受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