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宫里送人了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曲径通幽,穿过两重宫阙,冷梅香清幽,池水泠泠,亭中有女官将手中的饲料喂入池中。
此池水引自山涧,终年不冻,女皇登基后,养了这池鲤鱼。
亭中暖炉正旺,慕容治闲倚榻上,悠悠与人对弈。
“是,殿下说,朔北并非几个大将可以撑起,而是千千万万小卒守住的。”侯婧答道。
慕容治笑着起身,落下一枚棋子:“朕这女儿,还当真是有趣啊。”
“陛下可是要将这棋局推翻?”执白棋的女子正襟危坐,轻轻落子。
慕容治不答反问:“爱卿觉得呢?”
姜闻歌摇摇头,沉默以对。
风一吹,梅香袭来,慕容治缓缓闭上双眼。
“这些日子,朕总是梦见凤后。他在梦里责怪朕,怪朕误会了他的忠心,怪朕......将我们的女儿逼上绝路。”
姜闻歌又落下一子:“陛下已经格外宽宥了。七殿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陛下也未曾责怪。”
女皇睁眼,望着一池不化春水,轻轻摇了摇头。她转过身,声音威严:“侯婧,我吩咐你的事,办好了吗?”
侯婧躬身回禀:“回陛下,仆役侍卫已按旨意送入七殿下府中,精挑细选的书法小郎也已安排妥当,皆是身家清白的。”
“很好。”
与此同时,冉家私宅,冉珠星与白瑛瑛横七竖八地躺在软榻上,几个侍候的小郎正手忙脚乱地争相献媚。
“少君,这是北地刚快马送来的佳酿,您快尝尝!”
“少君,冬日饮冷酒伤身,还是尝尝奴温的羊乳,最是暖胃!”
冉珠星忽然觉得烦躁,挥挥手打发他们:“你们都下去,我同瑛瑛有要事相商!”
“是......”小郎们顿时垮了脸,你推我挤地退了出去,时不时不甘地哼哼。
冉珠星无奈地摇摇头:“你说这些人,整日就知道争宠献媚,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正事可做吗?”
白瑛瑛惬意地咬了口香甜的果脯,笑道:“在他们看来,争宠不就是最大的正事?”
冉珠星歪头想了想,忽然笑开:“说得也是。”她懒懒地翻了个身,捻起一块糕点:“不过瑛瑛,你今天在课上所说的,简直叫人刮目相看啊!不说我,就连那最是自视清高的宋箐瑶,看你的眼神都特别震惊。”
她咬了一小口糕点,好奇地凑近:“话说回来,你怎么对朔北将士的境况这么了解?”
她们这些世家子妹,连苕菱的大门都没出去过,更别说远在千里之外的朔北。
白瑛瑛暗道不好,忘了自己是隐去姓名来的了。
她尴尬地咳嗽声,不动声色地编造道:“呃……其实我是白家远在朔北的亲族,我娘亲只是个小小的校尉,我从小看着那些将士们在风雪中操练,感触特别深。”
“脸颊皲裂,手生冻疮,是常有之事。”
冉珠星听得入神,不由跟着叹了口气,但很快又振奋起来,挥了挥拳头:“我倒觉得,我们大女人,本该征战四方,守疆卫国!”
白瑛瑛仰头饮尽杯中佳酿,洒脱一笑:“好一个女儿志在四方。”
冉珠星兴致勃勃地正要举杯相和,帘门掀起。
是辛夷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殿……少君,府里……府里突然来了个……”辛夷支支吾吾,话还未说完,脸先红透。
“来了什么?”冉珠星好奇心大起,抢先追问。
辛夷实在难以启齿,瞥开脸,轻声道:“是个年轻小郎……此刻正跪在院前石阶下,口口声声恳求殿下宽恕。”
白瑛瑛大惊失色。
什么鬼?自她穿书以来,除了司马涟,还没同别的男人说过一句话啊!到底谁要冤枉她?总不会因为白天在学堂上说了几句豪言壮语,晚上就有人主动投怀送抱吧?
冉珠星双眼放光,狡黠地用手肘碰了碰白瑛瑛,促狭笑道:“瑛瑛,你何时背着我,惹出了这么个风流债?”
“那人可曾说明身份?”
辛夷连连摇头:“他只说求见少君,其余一概不肯多言。”
白瑛瑛当即翻身下榻,匆匆辞别:“珠星,今日暂且别过,我得回去看看究竟。”
冉珠星挑挑眉,摆摆手:“那你明日可得同我好好说说,是谁家的儿郎,如此大胆。”
庭院深深,今早又下了场薄雪,地面结了层浅霜,刚入府门,便见不少生面孔的杂役仆从正在洒扫收拾。
白瑛瑛疑惑更甚:“我何时添了这许多人手?”
辛夷贴近耳语:“是宫里今早赏下来的。”
“那他呢?也是宫里赏的?”白瑛瑛指着跪在庭院里的一抹白。
“这……这,辛夷不知。”
白瑛瑛快步上前,刚要出声询问,先被惊得说不出话。
此人跪于阶下,身形清瘦,肤色如霜,儿郎畏寒,他那白皙到几近透明的双颊上,正泛着点薄红,宛若红梅落于纸上,清艳难言。
视线不经意下滑,见他衣领微松,隐约露出纤细锁骨。
这要是轻轻咬上一口,定会……
“咳咳,殿下……”辛夷出声打断,白瑛瑛这才发觉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心虚地挠挠头,问:“你为何会在此处?”
小郎看起来已在此地跪了许久,本想回话,却身子一歪,软软跪伏在地,像是一触即碎的瓷器。
白瑛瑛那么善良的人,哪忍心见这般柔弱的少年在冰天雪地里受苦。她当即上前俯身,轻轻扶住他手臂:“有什么事屋里说吧。”
小郎被她半搀半抱进了屋。
屋内炭火正旺,毫无生机的脸上终于有了丝暖意。
“说吧,你是从哪里来的?”
小郎闻言,从怀中取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小心翼翼地呈到她面前。
白瑛瑛摊开一看,竟是昨夜自己抄书抄的天昏地暗,最不堪入目的那一页。
白瑛瑛:……到底是谁在四处散播我的黑历史……
“这……这是……”
小郎柔柔跪拜,又施了一礼,嗓音如玉石相击,清越动听:“在下顾行简,奉陛下之命,特来为白少君讲授书法。”
“行简……居敬而行简……”白瑛瑛细细品味,喃喃道,“好名字啊!”
顾行简脸上又泛起薄红:“殿下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