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
辅导员被大半夜叫回来，看着一片狼藉臭气熏天的宿舍，脸色铁青。
程雅雪颠倒黑白，一口咬定温妤先动手打人，还心理变态毁了她所有东西。
另外两个女生在程雅雪的瞪视下，战战兢兢附和。
而温妤，紧抿着苍白的唇，死死盯着一片狼藉中被彻底损毁的素描本和进口原版画册，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辅导员看看程雅雪，再看看温妤，实在被熏的头脑发胀，脑子都不会转了。
她立刻吩咐宿管保洁阿姨将宿舍清理干净，以防止打扰到别的宿舍同学休息，辅导员把人都带到了办公室里。
等到了办公室，程雅雪委屈巴巴的攥着辅导员的袖子：“王老师，温妤她疯了，她真的疯了，她拿洗拖把的脏水泼我，我的床，我的东西全毁了，我今晚都没办法睡了。她必须赔，十倍，不，百倍的赔。”
温妤还是没有说话。
她安静的站在那里，眼神一片麻木平静，好像刚才拎着脏水桶做出疯狂举动的，不是她一样。
她也没去看辅导员，目光空洞的落在漆黑一片的窗外。
可这种彻底的沉默无视，比程雅雪的哭嚎更让辅导员火大。
“温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辅导员王老师厉声质问。
温妤这才转过头看向辅导员。
她声音嘶哑：“程雅雪先毁了我的所有东西。画册，素描本，书，衣服。”
还有她的希望。
“你放屁，明明是你先打我的。”
程雅雪尖叫着跳脚。
“因为你的嘴太脏。”
温妤看着程雅雪，语气淡淡。
“你他妈……”
“都给我闭嘴。”
王老师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她看着温妤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已然明了大概是程雅雪挑事在先。
“行了，我不管谁先谁后。”
王老师不耐烦的挥手：“现在的情况是，你们互相毁坏了对方的财物，要么主动道歉，要么叫家长过来商量赔偿事宜。”
王老师对温妤情况大概了解一点，知道她借助在亲戚家里。
这种情况自然不方便叫家长。
果然，听到叫家长，温妤原本麻木的脸色一变。
因为家长那一栏，她写的是……周阿姨的电话。
好在周阿姨不会管她这种小事。
而王老师这明显偏袒的决定，也让温妤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但程雅雪，却得意的扬起下巴：“听到没有？道歉，跪下来道歉。”
“不然就叫家长，让温妤全家都知道她是个什么疯狗。”
作为室友，程雅雪偶然从辅导班这里听到过温妤无父无母借助亲戚家的事情。
既然如此，她倒要看看被温妤借住的那些人，看到温妤惹了麻烦，会怎么嫌弃她。
而程雅雪家就在附近，他爸妈打个车十分钟就能到。
而且父母超级疼她，肯定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程雅雪。”
辅导员慢半拍呵斥了一声，但语气并不严厉，反而继续对温妤施压，
“温妤，听到没有？道歉。否则我立刻给你家里打电话，让你家长来看看你干的好事。”
“家里”两个字让温妤一时愣怔。
随即，她脸色更加苍白。
她，早就没有家了。
看着温妤变化的脸色，王老师以为抓住了她的软肋，语气更加严厉：“打电话，现在就打。”
电话很快接通，王老师几句话说明了情况。
周母在电话那头，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王老师是吧？温妤尽会惹是生非的，我们可没教过她这样。既然是她的问题，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没意见。不过以后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不必通知我了。”
辅导员开了免提，周母那冰冷撇清关系的话，全部一字不落的落进温妤耳朵里。
她闭了闭眼。
早就猜到了。
也没什么。
而程雅雪脸上绽放出狂喜。
她兴奋的指着温妤，幸灾乐祸：“听到没有？你家人都不要你了，还不快跪下来道歉，赔钱。”
王老师语气也越发强硬起来：“温妤，你也听到了，别再倔了，道个歉，赔偿程雅雪同学的损失，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不然，我只能按校规给你严重处分。”
闻言，温妤缓缓抬头，视线扫过程雅雪得意忘形的脸，最后落在辅导员脸上。
外表柔弱的女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露出底下毫无温度的底色。
“温妤，我跟你说话呢，聋了吗？”
辅导员被温妤看的有些发毛，气的一拍桌子。
程雅雪也跟着叫嚣：“王老师，别跟她废话了，她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您直接给她处分，让她滚出我们宿舍。”
“那好啊。”
温妤看向程雅雪，声音嘶哑却平静：“我报警。”
辅导员一愣，错愕的看向温妤。
程雅雪也惊呆了：“报警？不是，这种小事，你至于……”
温妤迎着他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不卑不亢，更多的，是绝望过后的无所畏惧：“既然学校无法公正处理，我要求报警。让警察来判断，是谁在故意毁坏财物，是谁在侮辱诽谤。”
“温妤，你敢。”
辅导员彻底怒了。
她没想到这个一直沉默的女生会来这一手，这完全打乱了她息事宁人的计划。
“报警？你想把事情闹多大？你想让全校都知道我们学院出这种丑事吗？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报警，我……”
“你怎么样？”
一个裹挟着夜风寒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顿时打破了办公室内令人窒息的逼迫氛围。
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身量极高的男人慢条斯理倚在门框上。
他姿态慵懒，却无端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男人像是刚从某个场合着急抽身，银灰色发丝略显凌乱，黑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冷白的锁骨，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男人浅褐色的眸子懒洋洋扫过全场。
掠过一脸错愕的辅导员，掠过震惊诧异还有点脸红的程雅雪，最后落在温妤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小脸上。
而在触及周时野视线的那一刹那，温妤心脏一缩。
他怎么会来这里？
是……周阿姨告诉他的？
还是……
不受控制的无措和慌乱袭来，温妤身形紧绷，自然垂落的手悄然握紧。
而周时野的视线在温妤脸上停顿片刻，将她显而易见的慌乱和强装的镇定尽收眼底，眸底瞬间冰冷一片。
接着，周时野迈步走了进来。
男人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
“王老师是吧？自我介绍下，周时野。”
周时野在办公室里站定，声音不大，却带着专业律师特有的穿透力和压迫感。
他动作随意的亮出证件：“温妤哥哥，也是她的代理律师。”
不等辅导员和程雅雪等人反应，周时野走到温妤跟前，高大的身影将所有投向她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全部挡住。
“故意毁坏财物罪，立案标准五千元。”
周时野淡然自若的扯起嘴角，冰冷的语气毫无波澜：“根据《刑法》第二百七十五条，故意毁坏公私财物，数额较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罚金。”
说到这里，周时野转向脸色开始发青的程雅雪，漫不经心的掀了掀眼皮：“这位同学，按照王老师所说，你毁掉温小姐私人创作手稿、专业书籍及其他个人财物，初步评估价值已远超立案标准。加上其作为美术生，核心学习资料和创作成果被永久性毁灭带来的特殊精神损害……”
周时野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带着更致命的威胁：“你觉得，这些够不够让你进去体验几天？留下一个伴随终身的案底？需要我现在就帮你详细计算金额，报警，请警方和物价部门来鉴定吗？”
听到这里，从来没想过会这样的程雅雪大脑一片空白。
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时野没理她，看向旁边帮程雅雪撒谎的两个女生。
“至于你们，”
周时野看似温和的声音里满是不甚在意的嘲讽：“在法庭上作伪证，妨碍司法公正，轻则罚款拘留，重则……你们确定要为了这么点同学情谊，把自己的档案抹黑？”
那两个女生早就被周时野的危险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