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他有龙阳之好
枕溪的情绪被云笺带动起来,双手合十夹着香,也许了一个愿。
两个人拿着香跟在游神队伍后面,一直跟着人群走到妈祖庙附近。妈祖庙附近有庙会,他俩在这里逛吃逛吃,竟是逛到了晚上。
庙会里什么都有,不仅有吃喝,有杂技表演,还有一些卖手艺品的小摊。花灯当然也是有的,但云笺觉得自己房里已经有一盏最漂亮的了,就没有再瞎看。
倒是枕溪在一个做绢花簪的小摊面前停下来。这卖花簪的是名女子,一身短打扮,摊上的绢花却完全不逊色于店里卖的。
“可都是亲手做的?”云笺好奇地问。
“正是呢,”小娘子道,“客官喜欢可以挑选试戴。”
这些绢花都做得栩栩如生,颜色样式搭配得也好。云笺蹲下来细看,发现枕溪看得比自己还起劲。
“怎么,”云笺说,“要回临安了,带个礼物给中意的小娘子?”
云笺说这话是调笑的,但她说完突然想起来她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件事。即枕溪有没有婚配,有没有心仪的娘子这件事。
枕溪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若有婚配的姑娘,那也很正常。只是云笺似乎太把他当作理所当然,之前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
她瞧着枕溪没有说话,心里突然有些慌。“怎么了?”云笺说,“陆枕溪你说句话呀。”
枕溪拣起一支梨花簪,对老板说,“就这只吧,有簪盒可以装起来吗?”
“有的。”那小娘子拿出一个粗糙的木盒,“官人好眼光,这梨花清雅脱俗,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云笺暗道不好。不会真的要送给哪个姑娘吧?如果枕溪真有婚配了,那她这几天又拉人家袖子,又拍人家手臂的,这岂不是要讨人嫌?
即使他们俩是发小,枕溪对她也多有逾矩,这多少还是不好的。
云笺默默地挪开了几步。
“姑娘有看中的吗?”卖绢花的小娘子问。
枕溪看向了她。
她觉得每个都很好,但是她家里确实不缺这些。不过如果是礼物的话……那她会收下。
“不了不了,”云笺摆手,“是我哥要来看的,我就不买了。”
两人站起来,枕溪付了钱,将木盒子藏进袖子里,离开了摊面。云笺远远地跟在后面,心里盘算着这些天她还做了哪些逾矩的事。
“你跟得那样远做什么?”枕溪停下来问。
“哎呀,这,”云笺挠挠后脑勺,“你瞧瞧我多冒昧啊,你都有婚配的小娘子了,我还跟你在这……”
“谁说我有婚配的小娘子了?”
“不然你这簪子……”
枕溪看她磨蹭着不肯过来,自己倒是折回去走到她跟前。“我觉得这梨花漂亮,便买了,爱送谁送谁。”
“噢,这样啊。”
“你刚在那儿,净琢磨这些了?”
“这不看你买了个簪子,又想到你快而立之年了,可能已经婚配……”
“我尚未婚配。”枕溪说。
“噢那你便是有心仪的人……”
“不要猜了,”枕溪说,“这是送给你的。”
“不然你一个大男人……”云笺噎住了,“嗯?”
“我每到一个地方便会买一支当地的发簪给你,”枕溪说,“这是我俩小时候就约好的。”
“啊?”
“你还是没记起来吗,”枕溪刮刮她的鼻子,“这次确实够久的。”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云笺摊开手掌递过去。
“要回了临安再给你,”枕溪说,“因为这个仪式要发生在临安,无论我们是不是一起出的公差。这是我安全归家了的证明。”
云笺反应了一会儿,开始微笑起来。“明白了,”她说,“你俩挺会玩。”
“‘你俩’?”枕溪问。
云笺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咱们回行衙罢,明儿个还得早起。”
两个人颠簸了几日,终于回到临安城。
泉州府已经入夏了,临安城早晚还是有些倒春寒。陆枕溪修正一番便进宫面圣,云笺也到了刑部去和朱仙桥汇报。
朱仙桥已在皇帝那里听闻了灵山寺勾结黑船走私之事,让云笺只汇报她自己的工作就行。
云笺绘声绘色地讲了她如何捉住行凶僧人听禅,又讲了如何发现密室、在密室里发现佛像机关,听得朱仙桥抚掌。
“笺儿真是能干许多,”仙桥说,“不愧是我和老侯爷带出来的人啊。”
才不是,云笺腹诽,那都是靠着能听证物心声的能力和我看的刑侦美剧。
散衙之后萧铮过来寻二人,说是要去“蒸蒸酒楼”给月箬老弟接风洗尘,他请客。
“蒸蒸酒楼就是他自家的产业,”仙桥说,“还说什么请客这样的话。”
“月箬,圣上今儿早朝让人读了姓陆的折子,”萧铮摇晃着他的玉骨扇,“还夸了你这个表侄。”
萧铮不提,云笺差点忘了自己跟皇帝还沾亲带故,忙问,“圣上夸我什么了?”
“什么来着?”萧铮看一眼朱仙桥,“说长野侯的小儿子是个能办事儿的,让百官学着点。”
“姓陆的指不定在折子里怎么夸你了,”仙桥说,“他毕竟托你的福,办下了这么大起案子。”
萧铮和仙桥听起来都不怎么待见陆枕溪啊。
但云笺这时哪还想陆枕溪的事,被夸得飘飘然,面上喜滋滋地笑得红润,“还是咱们圣上英明啊。”
云笺在席上绘声绘色地讲了办案的诸多细节,也讲了闽南许多风土人情,两个人听得尽兴。
末了云笺想起了重要的事。
“仙桥哥哥,你婚配否?”
席上两人皆一愣。
“嗯?”云笺的脑袋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月箬,你的记忆还未恢复吗?”仙桥问。
“尚未。”
“你这样子与从前无异,还以为你已经恢复记忆了。”仙桥道。
“正是。”萧铮说,“从前你失去记忆时,谈吐举止也会变得异常。”
“如何异常?”
“嘶——就是——”萧铮似乎在斟酌用词,“会变得张皇焦虑,惴惴不安。对案子也不再上心了,总是着急,说着什么‘时辰不多了’。”
这事儿云笺记得的,就是老云笺失忆时说时辰不多的事。
“还总是头疼脑热、身体不适,”仙桥补充,“我看你现在身体康健,上蹿下跳的,还以为你已经好了。”
嗯……先前是不适了一阵子的。
“去泉州府的路上有过身体不适,”云笺说,“上吐下泄得厉害,不过已然好了。”
“哎,”萧铮把扇子一合,“倒也无妨,身体康健最要紧,咱们的月箬老弟虽然不记得从前的一些事,但也还是月箬老弟嘛。”
云笺心里一咯噔。她可不是你们原来那个月箬老弟啊。
“所以,怎么想起来问我婚配的事的?”仙桥斟了茶饮着,“有合适的姑娘想介绍与我?”
云笺也斟了茶,“既然仙桥哥哥这么说,是尚未婚配咯?”
“有过,”仙桥云淡风轻地说,“吏部尚书家的小女儿。”
“那怎么没有了?”
“你说那阮小娘子吗?”仙桥轻笑,“突发恶疾去世了。”
“什么?”
“正是。”仙桥放下茶杯,“还未过门呢。可怜你哥哥我已过而立,却尚未娶妻。”
“哎……”云笺忙给他添茶,“不好意思啊仙桥哥哥,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