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难
明明从外表上看起来那只不过是一家再平凡不过的小饭馆，里面都没几个人影，除了顾客和上菜的女人，以及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掌柜，里面的人原宵单手都能数得过来。
他扫过一眼，脚步没有停顿，却意外同记着账单的掌柜对上了视线。
那是一双鎏金暗色的瞳孔，不过眨眼的瞬间，对方眼中的异色消失不见，原宵这才发现，原来那个满头银丝的瘦削男人，并不苍老，反而很年轻，长着一副文弱书生样，唇角含笑。
原宵起初以为他是个白发老人，方才他垂着头拨弄着算盘，他也看不清对方的容貌，这才发现那是一个童颜鹤发的公子。
距离那家店已经走过很远了，原宵对那人依旧念念不忘，那人奇特的面容着实叫人印象深刻。
“怎么了吗？”
辰之岩买完冰糖葫芦发现原宵在发呆，随口一问，原宵摇摇头，把所见所闻讲了出来，辰之岩只当世俗之大，无奇不有，没当一回事，把买回来的糖葫芦塞到原宵手里。
裹着冰晶糖衣壳子的山楂鲜红饱满，原宵咬了一口，糖化在口中甜滋滋的，可惜他不爱吃山楂，太酸。
吃了几个又递给辰之岩，辰之岩心下明了，说：“下回给你买糖画。”
他囫囵吞枣解决了剩下的半串，对于辰之岩吃掉自己吃了一半的东西，原宵已经习惯了，他总说辰之岩也不听，听了又不改，就随他去了。
辰之岩再次动用千里遁地，过程虽然狼狈了些，不过速度飞快，赶在晚上回到了狮驼岭。
翌日，穿着新衣服的原宵在辰之岩面前显摆，他对这身衣服特别满意，乐得一张脸上都看不清他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怎么样？帅不帅？”
辰之岩点点头，宵宵在他眼里一直都很好看，穿上这身新衣服更显得容光焕发，这并非他对原宵有滤镜。
原宵生得白净，黑色虽然显白，但也让人阴沉沉的，不怎么亮眼，新买的袍子是月白作底，银丝绣得云纹，在日光下亮闪闪的，合适的腰身裹挟着原宵的身躯，像棵挺拔的嫩竹，原宵整个人都洋溢着鲜亮的色彩。
“好看，像富家小公子。”
这句称赞极为平淡，但就是哄得原宵心花怒放，找不着北。
“嘿嘿，你这身也不错，虎背蜂腰的，还挺唬人。”
辰之岩对穿衣打扮不算多擅长，选的衣服很平常，颜色也是暗淡的墨绿色，没有过多装饰，只有腰带间一排镶金玉石扣作点缀。但是本人身材好，是行走的衣架子，属于披麻袋都好看的类型。
原宵其实很好奇，辰之岩哪来这么多钱。他眼力不好，但也看得出这些衣服料子绝非下等货色，尤其绣纹的装饰，不下血本可拿不下，这个时候能穿这种衣服的，也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他好奇地心里发痒，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些衣服不便宜吧？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辰之岩面对原宵一向有问必答：“活得久了，自然攒得钱就多了。”
这事自两人见面时辰之岩就说过，他说他在隋灭之时便长出神志，不断精炼，偶尔使周围天地有异动，周遭村民一直把他当神仙供奉，后来还遇到如来压孙悟空的五指山，修成人身，一直活了千年之久。
刚开始的时候原宵还不信，真有妖怪能活那么久？但是辰之岩又不像会开玩笑的人，原宵也就信了这说法。
二人正欢欢喜喜欣赏着新衣服，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响彻狮驼岭的上空。
那是一只鸭子精。
“不好了！不好了！大大王受伤了！快去请大夫！”
鸭子精的哀嚎活像大王死了在哭丧，等原宵和辰之岩跑去看热闹时，才知道原来青毛狮子受的伤确实很严重。
他被蜘蛛精咬伤了，没错，正是盘丝洞的几个女妖精，狮驼岭的大王中了女妖们的毒。这是从正在八卦们的小妖们口中得知的。
原宵问金翅大鹏：“到底发生事了？是咱们大王要把盘丝洞攻下，还是那几个女妖要打咱们狮驼岭？”
金翅大鹏收了被原宵扯着的衣袖，回眸一看，发现原宵没穿他那件怪里怪气的乞丐装，上下打量一眼，对他的品味颇为满意，这才是他的手下应有的审美。
回过神来，才回答原宵的问题。
“什么攻打不攻打的，分明是大哥巡视领地时吼了一声，盘丝洞的蜘蛛精嫌吵，她们大姐咬了大哥一口。”
“咬了……一口？”
原宵在“一”字上加重了语气，目瞪口呆地望着青毛狮肿成大萝卜的小腿，还有刀削一般的脸颊，眼袋乌青发紫，嘴唇毫无血色。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居然是咬了“一”口的效果。
太可怕了……
原宵摇摇头，以后惹谁都不能惹带毒的生物，他还不想变成僵尸。
狮驼岭并无医生，更没有懂医术的妖精，为了青毛狮的性命着想，狮驼岭二大王让人从附近绑了个村里的大夫。
奈何那大夫是个胆子小的，颤颤巍巍绑到狮驼岭不说，面对几个相貌怪异的妖怪更是胆战心惊，还没诊断出个所以然来，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幸好那大夫晕过去之前口述了一张药方，能解蜘蛛毒，但是要问在场几个妖怪里有谁记得清了，都支支吾吾。
金翅大鹏怒气冲冲，大骂：“一群废物点心！”谁知道他大哥这病能等多长时间？万一拖得久了拖出事了怎么办？
原宵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安慰：“大王别生气，我都记着呢。”
他本不想惹事上身，可也不忍心亲眼看着青毛狮一直这样，说他圣母心也好，烂好人也罢，他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毕竟现在的青毛狮，也还没有伤人。
而且原宵记丹方记得快，这方面也擅长，动作迅速写下药方，让抓大夫的妖怪领他去药店拿药。
面对这些个妖怪，辰之岩也不好暴露自己，降低自己存在感，看护着原宵。
好在村子不算远，人烟稀少，药材充足，没有缺货的烦恼，少得几味药在狮驼岭这杂草丛生的地方细找也能找得到。
用老大夫给的方子，内服外敷，一连几日，老医生都在心惊肉跳中度过，原宵看出那人的恐惧，在青毛狮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提了此事，放大夫回去，青毛狮答应了。
原宵一路护送老大夫回到医院，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