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五十二章：铁火淬心，众志铸……

庆功宴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被刻意催生出的、更加炽热的忙碌。整个梁山泊，仿佛一架被齐墨拧紧了发条的精密机器，每一个齿轮都在高速运转。

军工坊区域，俨然成了山寨最核心、也最喧闹的所在。汤隆赤着膊子，指挥着扩充后的铁匠队伍，分成了三班，日夜不停地试验齐墨提出的“分段铁箍浇铸法”。炉火永不熄灭，敲击声、淬火声、试验的轰鸣（偶尔仍伴随着令人心悸的炸裂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煤烟、铁腥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失败依旧是主旋律。

“又裂了！”一个学徒哭丧着脸，从试验坑里捞出一段再次炸成三截的炮管。

汤隆冲过去，抓起还烫手的残片，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仔细查看着断裂面。他脸上早已没了最初的焦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陷入魔怔的专注。“这次……铁水浇注时温度不够，未能完全熔合！记下来！下次再提高五十度！”他嘶哑着嗓子吼道，随手将残片扔进一旁堆积如山的“失败品”中。

徐槐那边，进展相对顺利，却也面临难题。“旋风砲”的扭力束对材料要求极高，现有的牛筋、竹木在连续发射后极易疲劳断裂。他带着人反复测试不同材料的配比与处理工艺，试图找到耐久性与弹性的最佳平衡点。同时，楼船用的大型砲具设计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仅要考虑投射重量、射程，还需兼顾船只的稳定性与操作的便利性。

齐墨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里。她不再是那个只动嘴皮子的“都督”，而是挽起袖子，亲自参与到每一次失败的分析中。她用烧黑的木炭在平整的石板上画出应力分布图，用简陋的天平测量不同配比火药的燃速，甚至亲自上手，指导工匠如何观察铁水凝固时的色泽来判断温度。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激励。当她指着一段看似完美的炮管，仅凭肉眼观察冷却时表面的氧化色差异，就断言“此处有夹渣，必炸”，而后试验果真应验时，工匠们看她的眼神已近乎视若神明。这种超越时代的、近乎“神启”般的判断力，比任何奖惩制度都更能驱动这群技术工匠去拼命。

这一日午后，齐墨正与徐槐讨论着扭力束的优化方案，吴用寻了过来。他依旧是那副羽扇纶巾的从容模样，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都督，近日泊内流言，不知可曾听闻？”吴用挥退了左右，低声道。

齐墨从一堆图纸中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学究指的是？”

“有传言说，都督一心扑在这些‘奇技淫巧’之上，耗费钱粮无数，却迟迟不见更大成效，长此以往，恐非山寨之福。”吴用缓缓道，“还有人说，都督重用汤隆、徐槐等新晋之人，却疏远了刘唐等老兄弟，寒了人心。”

齐墨目光微冷，放下手中的炭笔：“流言起于何处，学究可有头绪？”

吴用沉吟片刻：“源头难查，但多在老兄弟们的亲随以及部分觉得赏格不均的士卒中流传。晁盖哥哥虽严令禁止，然……堵不如疏。”

齐墨站起身，走到工坊门口，望着外面热火朝天的景象，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学究，你以为，梁山立足之基，是什么？”

吴用微微一怔，随即答道：“自是众兄弟的义气与勇力。”

“那义气与勇力，可能挡得住童贯下次调来的数万精锐？可能让泊内十万军民永不挨饿受冻？”齐墨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吴用，“汤隆他们打造的，不是‘奇技淫巧’，是能让我们的义气与勇力，发挥十倍、百倍威能的铠甲与利刃！是能让老兄弟们不必再用血肉之躯去硬撼箭矢的屏障！”

她语气并不激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并非疏远老兄弟。刘唐哥哥勇猛，林教头沉稳，皆乃军中柱石。然，各司其职，方是正道。让铁匠去冲锋，让勇士去打铁，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至于赏格……”

她顿了顿，对不远处的一名书记官道：“去，将裴宣先生请来，带上此次论功行赏的最终明细，以及未来军工坊、营造曹等‘非战兵’序列的功勋评定章程。”

不多时，裴宣捧着厚厚的账册与文书赶来。齐墨当着他和吴用的面，将文书打开。

“凡参与‘旋风砲’、‘火雨弹’、火炮研制者，依据贡献大小，皆有‘技功’记录，与战功同列，享同等赏格、抚恤，优异者，其家眷可优先分配良田，子女可入新设的‘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