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开宴
辛夷说得轻巧，只说让疏棠等着府上其余车驾从庄子上返回，可如今天还未亮，不过丑正二刻，能等到车驾回府那才是有鬼了。
今日规定入宫的时辰最晚为寅时初刻，也就是说，疏棠必须赶在一刻钟之内寻到能载她入宫的马车方可行。
既然自家指望不上，疏棠只能带着小河小玉去寻租车的车马行。
“疏棠姐姐，要不咱们去敲殿下的门吧，他肯定能捎上咱们的。”小河见状还是觉得租车不如自家殿下靠谱。
疏棠却摇摇头:“先不说咱们三个在没有行路工具的情况下如何在一刻钟之内赶到璟王府，就说我一个官家姑娘，乘着王府马车入宫参加万寿宴算怎么一回事？平日里走得近也就罢了，正事上万万马虎不得。”
小河听了这一番话也只好作罢，又见小玉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快步走得颇为费力，干脆一把捞起她，跟着疏棠向离蒋府最近的车马行行去。
三人方出了巷口，又见大道上迎面驶来一辆华贵车驾，想来也是同往宫中去的。
天还暗着，三人行得近了，疏棠才发觉这辆车驾颇为眼熟——不就是前几日载她去春园的那辆？
疏棠试探性地开口唤道:“云华？”
才语毕，车帘自内被人掀开。
车内坐的果真是赫连云华。
疏棠同她简单交代几句，三人就被赫连云华请到马车上，一同往宫中去。
“等开宴了你就同我坐到一处，不和他们坐一起，省的心烦。”赫连云华从小玉那听来一耳朵添油加醋后的故事，颇替她几人感到愤愤不平。
“我这几日都在郊外猎场，猎到几只猛兽烈禽，剥去毛皮剖出兽骨做成制品，送给皇帝陛下做寿辰贺礼，所以没顾得上去府上看你，不过我也听说了你和容峋的事情，疏棠，我是真的替你高兴，也是真的羡慕你。”
疏棠猜测她许是从端王那听说的这件事，不过对此她也只能一笑了之。
赫连云华见她光是笑笑却不语，自然以为疏棠这是腼腆害羞不好意思，便又自顾自地念叨开来:“疏棠，你知道我这次远赴大周是来联姻的吧？”
疏棠愣了愣，想起先前传说赫连云华要和容峋联姻的事情，“嗯”了一声。
赫连云华:“我早就知道，大周成年的皇子有三人，太子、端王和璟王，太子已有妻室，我是父王的独女，哪怕是来联姻，也不可能做人妾室，自然联姻的对象只剩下端王和璟王。
“疏棠，我把你当朋友，也不怕你笑话，你不要看我平日里行事作风张扬惯了，没有女儿家的小意温柔，可我哪怕是知道自己的姻缘由不得我的想法，心里还是存了几分期待的。
“直到那日，我看到了容蘅，其实我看他第一眼时，我就在意他了，可惜......他跟你们家容峋不一样，他就是个木头疙瘩！整日里只知道关心他那些算筹之术，一点都看不见我！
“我也是有脾气的，他既然不喜欢我，那我也不是非他不可，于是......疏棠你应该也听说了吧，我要和容峋联姻的事——额！不过你放心，我现在肯定不会这么想了。”
疏棠回忆起马场那日，并不觉得端王眼里没有赫连云华，只不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故而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是会胡思乱想的人，而且，端王殿下他，未必心里没有你。”
赫连云华忙打断道:“哎呀你就不用再安慰我了，你是不知道，春园醉酒那日，他的脸色有多差，对我有多不耐烦，我看他巴不得早点把我甩掉，可我就不，偏不！反正现在我也只能和他联姻了，那就纠缠一辈子吧！我这辈子，气也要气死他！”
疏棠听后是哭笑不得，倒也觉得赫连云华是真性情，反正自己的路终归只能自己走，旁人说再多也不如她自己去体会，遂不再劝慰。
二人又闲聊起旁事，说着说着，终于赶在寅时前入了宫。
万寿节的朝贺典礼走完后，大半天已经过去，伴随着悠远庄严的“中和韶乐”声，终于开了宴。
疏棠直到同赫连云华入了座，才与容峋隔廊相望上，见上今日的第一面。
容峋与疏棠几乎相对而坐，致使疏棠无需费力就能够很清晰地看清他今日模样。
容峋今日戴了镶东珠宝石的海龙皮吉服冠，着一袭雪青色缂丝广袖朝服并藕荷色五彩祥云吉祥纹半臂，足蹬黛色粉底莲花纹朝靴，腰系玄色镶红玉吉服带，愈发衬得他面若冠玉，气度雍容。
往日里尚余存的少年侠气如今被完全遮掩盖过，这才是容峋本来应该有的模样——真正的天潢贵胄。
疏棠在惊艳于容峋今日的英姿之外，心中不禁愈发忐忑，如无意外，今日过后，她就是名义上的准璟王妃了。
倘若她真有反悔那日，容峋真的会如他口中所说的那样，放过她吗？
她不知道，如今只能祈祷，二人千万不要走到反目那日，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下去吧......好像也不错。
就在疏棠对着容峋的方向垂眸发呆的时候，她身后几列的位置上，几束目光正齐嗖嗖向她的后背投射过来。
“这孩子，不同我们一道过来也不知道交代一声，来了也不同我们坐在一处，这可是陛下寿宴，怎么弄得一点规矩没有！”刘夫人正对着蒋诗岚咬耳朵，显然她对今晨疏棠几人同蒋诗岚主仆二人的一番摩-擦毫不知情。
“母亲莫气，棠姐儿这不是好好地坐在那，总归也没出什么岔子，人来了就好。”蒋诗岚柔声细语地安抚着刘夫人。
刘夫人道:“还是我岚儿贴心懂事，棠姐儿要是能学得你几分规矩就好了。不过这回她没闹出笑话不代表以后闹不出，回家后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是得耳提面命教导她一番，这要是惹出什么事，丢的还是你父亲和兄长的脸。”
蒋诗岚垂头微笑:“母亲说的是。”
进宴流程过半时，也是歌舞技艺表演的高-潮，席间氛围也愈发松快，崇宁帝本就不是严肃冷面气质的君主，相反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和谦逊，索性大家也都放开了性子，甚至还有几个文臣武将主动献上表演，以表示祝福。
“父皇，儿臣惭愧，不胜酒力，遂想先下去休整一番，稍后便回。”太子见席间众人皆沉醉在歌舞喧嚣声中，缓缓走上前，对正在兴头上的崇宁帝悄声道。
崇宁帝笑笑，假意嗔怪道:“我儿，你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