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

“我自己进去吧。”

李慕灵转头看向他，帷幕重重，她的目光并不真切。

东方星烨愣了愣，遂即反应过来，缓慢松开搀扶着的手，笑意温和。

“那你慢些。”

李慕灵点头，缓慢走进房间，将晨光和东方星烨的笑颜关在门外。

天已大亮，屋内也是一片亮堂，李今歌躺着的床靠着明亮的窗台，窗外透进来的温暖光照洒满全身，消瘦的身体沐浴在阳光下，面容平静。

缓慢走近，从桌边搬了个椅子在她床前坐下，李慕灵透过面前慕篱看向床上的人。

原本放在李今歌身下的金色法阵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散布着温和光芒的白色法阵，法阵缓慢旋转，滋养着床上的身躯。

李今歌依旧没有睁眼的意思，双手平整放在两侧，面容苍白，唇一点血色也无，两颊因为消瘦凹下去，光滑如绸缎的发丝此刻也像枯草一般，杂乱的飘散在脸颊两侧。

油尽灯枯……

要是没拿到‘玉骨’，李今歌便会像枯萎的落叶一样，缓慢却又不可抑制的褪去最后的生机。

李慕灵看着，眼眸轻动，伸出手勾住她露在衣袖外的指节，随后五指一根根扣了上去。

白色纱布裹着的五指和苍白得一点生气也无的手掌握在一起，幕篱下的脸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阳光照耀着李今歌，照耀着交握的双手，随着时间一点点扩大地盘，当阳光把处在阴影处的李慕灵完全纳入照射范围后，李今歌的指尖动了一下。

动作很轻，像是尘埃落在皮肤上，也像是甲虫攀爬在青草地，更像是羽毛在心上轻轻拂过，让她的心猛然紧张起来，眼一眨不眨盯着床上的李今歌。

李今歌没有动静，好似刚刚感受到的动作只是因为她的渴望产生的错觉。

过了半刻钟，床上的人眼皮终于动了一下。

眼珠在眼皮下转动，过了一会，紧闭的双眼终于开了一条缝，露出纯黑的瞳色。

李慕灵没开口，紧盯着她，手指不自觉的缩紧。

刚从黑暗中冒出的黑瞳见到阳光下意识躲回眼皮底下，又过了好一会，才试探着冒出来，左右转转，像是没有目的的乱看，又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李今歌？”李慕灵试探出声，喉口发紧，声音像是指甲在门板上划过，怪异又刺耳。

涣散的目光被声音吸引，乱转的瞳孔慢慢聚焦在身前人身上，李今歌半睁着眼，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缓慢扑动。

“……灵……灵？”

听到称呼的一瞬间，李慕灵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后，瞬间松懈下来，慢慢靠在木椅上，侧头看着李今歌。

“嗯，我在。”

“……你……怎么……”

李今歌缓慢眨着眼，看着她呼吸慢慢急促了起来，似乎想说什么。

李慕灵赶紧握住她的手，动作与往常无异，盯着她的眼睛安抚道。

“我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很快就好。”

李今歌看着她，李慕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

起伏的胸廓慢慢平稳，李今歌似乎信了她的话，只是一双眼依旧看着她，眼底的疑惑清晰可见。

“……养好身体，我再与你说。”李慕灵想笑一笑安慰，笑容扯了一半想到她现在这个模样笑也不好看，只能劝慰。

“没……事？”

“没事。”李慕灵肯定点头，幕篱跟着上下晃动，容颜掩在其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李今歌紧了紧手心，她还处在半清醒半迷茫的状态，手也没什么力气，脑子也是混混沌沌，眩晕的厉害。

李慕灵看出了她的难受，下意识放轻了声音，紧张的看着她。

“疼吗？”

李今歌口张了张，过了一会才发出声音，声音轻如蚊吟。

“……水”

水，李慕灵马上站起，从身后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走到床前又想起她现在怕是坐不起来，倒回去找了把调羹。

端着水杯和调羹走到床前准备给她喂点水，走到跟前忽然定住。

床上的人再次闭上了眼，灵活的黑瞳被覆盖在沉重的眼皮底下。

阳光明媚，李今歌再次睡着了。

窗外不知名的鸟雀短暂的吟唱，清风穿过窗柩，青草的芬芳冲淡了房间一个月以来的苦涩药味。

停在床前的缠枝莲白鞋慢慢后退，裙摆绽放间，纱布若隐若现。

室内静悄悄，一点声音也无。

李今歌第二次睁眼是在傍晚，意识慢慢清醒，痛疼随之袭来。

好痛……

骨头好像被人拆了重组般，痛得她忍不住想将身子蜷起，只是不等腿缩起来，因为轻微动作产生的痛感瞬间阻止了她的想法。

“嘶……啊……”

“很痛吗？药吃了会好一点。”

熟悉的声音让她睁开眼，等看清楚床边坐着的人后，瞬间坐直了身子。

“啊———”

痛呼让端着水的手一抖，杯里的水一圈圈荡开，李慕灵赶紧放下碗和丹药去看她。

田镇长老叮嘱过李今歌目前还在与灵骨融合状态，疼痛是正常的，除了丹药，旁的解决办法也没有，而且丹药也只能减轻她的痛苦，并不能做到让她完全不痛。

李慕灵手忙脚乱站在她身边半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刻钟后，李今歌慢慢缓过来，再也不敢乱动，僵着身子靠在灵灵垫高的被子上，半坐着，感激的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