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码字废物

池暮探出舌尖，想舔一口，如同品尝什么新鲜的食物一般。

他的世界里，没有这样的食物，能吃的东西全是腥臭的，生命体全靠注射营养剂过活。

而现在，唇上的触感，很奇异。

池暮没吃过糖果，也不知道这是甜味，是没卸下的果香唇釉上的一丝甜味。

他只知道，吃了还想再吃。

沈榆炸了。

她不管不顾，一巴掌扇了过去，结结实实，她的手心也跟着火辣辣地疼。

大学毕业以后，活人微死已经许多年，沈榆的情绪一向如死水般不起波澜，只有在写小说幻想她哥时才会有所起伏。

今天，沈榆算是彻彻底底体验了一把活人的感觉。

一整个晚上，惊恐，畏惧，愤怒，羞耻，所有浓厚而强烈的负面情绪，将她的灵魂从头到尾浇灌了一遍。

池暮捂着脸颊偏过脑袋，舌尖还吐着，抿了抿嘴巴，和唇瓣触碰，细细回味。

这一巴掌的痛感，对他来说微乎其微，与挠痒痒没什么差别。

他甚至转而平静地看着沈榆：“你第一次想杀我的时候，沈青辞也对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他用嘴唇去碰你，用舌头去舔你，你明明看起来很愉悦。”

沈青辞对她这样做，她就操纵着书里的阿榆主动回应。

他这样做，却得到她的一巴掌。

“阿榆，你又偏心。”

偏心偏心偏心偏心偏心偏心。

他愤怒地盯着沈榆的嘴唇，即使是再被扇两巴掌，池暮还是想再试试。

反派，似乎不懂这些东西。

沈榆气红了脸，连连后退，绞尽脑汁，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说：“池，池暮，我明天带着你去买衣服，现在，该睡觉了，我需要休息。”

为了赶紧完结小说，沈榆已经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再跟池暮耗下去，她会猝死的。

池暮不甘心地盯着她的嘴唇，说道：“随你休息，我又不会妨碍你。”

沈榆本来对那个浅浅的吻没有太多在意，可这样被他盯着，仿佛又亲了好多遍，回忆变得愈发清晰。

她只能给池暮发布任务。

首先，让他穿好衣服。

池暮不情不愿地换上了，又盯着她的嘴唇看了起来。

沈榆毛骨悚然。

她记得，反派是不会睡觉的，这个设定她只在小说里浅浅一句带过，为了给他搞事情的时间和精力。

剩下的，她也不知道反派不睡觉的时间里都在做什么。

现在的话，她可以让他自学一些现代的基本常识，免得明天带不出门去。

更重要的是，普法。

不过，改变一个人的思想，非一朝一夕之功，这个可以暂时靠后一些。

沈榆拿出一把老旧手机，没有个人信息，只能上网，随即，翻找出几部国产电视剧。

“喏。今晚把这些都看完。这就是我们这个世界里的生活规则。”

生活规则，简称人情世故。

说完以后，沈榆压抑着有些紊乱的呼吸，蹙着眉咳了两声，转身坐在了一旁的小沙发上。

她打坐一般盘上腿，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似要熬过今夜。

池暮也不再理会她，专心地沉浸在手机里，他的世界里拥有更高级的科技，学会用手机对他来说反倒是有些困难。

那些狗血影视剧对他来说太过聒噪，他便退了出去，开始研究起其他东西。

等研究了个七七八八以后，他刻意地点进了联系人里，毫无半分窥探沈榆隐私的心虚愧疚。

联系人里躺了两个电话，一个备注爸爸，一个备注妈妈，上一次的通话记录距今已经有十年之久。

池暮翻了一下手机，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他无聊地将手机扣回了桌面。

只是，手指无意间划过音筒时，忽而停顿，又疑惑地按了上去。

他拿起手机，在沈榆的房间里巡视了一圈，从她的梳妆台上抓起一只可爱发箍，发箍上还有会弹跳的小鸭子。

他弹了两下那鸭子，想象着沈榆戴上的傻样，嗤笑了一声。

随即，手指直奔小鸭子下方的弹簧和铁丝，拆卸，抻直了铁丝。

他抬起手机，眯起眼睛，捏着铁丝钻进了手机音筒的空隙里。

几分钟后，经过改装的手机壳被撬开，一枚和纽扣电池一般大小薄薄的铁片吸附在电池上方。

是窃听器。

池暮熟悉这种东西，哪怕这种东西变来变去，变成一坨狗屎他也认得。

那沈青辞，不，是小说里的沈青辞，最好用这些把戏，以为这样就能监控他，找出他的弱点。

窃听器上没有LOGO。

是定制的。

在这个世界里，他的创造者，是被她心疼的好哥哥监视了吗？

池暮目光微沉，瞥了眼沈榆。

沈榆人已经仰着头歪倒在沙发上，睡得跟死了一样。

池暮坐在了她的身边，邀功一般，迫不及待地戳了戳她的脸颊：“阿……沈榆。”

沈榆翻身，平躺，小腿一抬，翘在了池暮的大长腿上，白嫩的脚丫子戳在他的腹部，在黑色衬衫的背景下映出清楚的轮廓。

看着这一幕，池暮只觉得腹部一阵难言的燥热，来势汹汹，难受得厉害。

他果断站起身来，把沈榆抱进怀里，自己则是挤在了沙发上，让沈榆睡在他的身上，因为抱着沈榆时，他总觉得很舒服。

没想到，这种难受忽然加剧。

池暮以为自己是来到了新世界里水土不服，就尽力忽略这种感受，学着沈榆闭上了眼睛。

可沈榆只是动了动，他的身体更加不受控，黑暗中，响起一声难耐的喘，脆弱沙哑，不似平常，把池暮自己都吓了一跳。

窃听器在桌面上闪着幽幽的荧光，将一切录了进去。

池暮想到了今晚那个浅浅的动作，当时，下腹似乎也有同样的感受，只是不如现在剧烈。

症结，似乎在沈榆身上。

他只能依依不舍地放开怀里的温度，把她放在沙发上摆好，自己则是坐在沙发边，盯了她一夜。

这是他最熟悉的事情了。

*

昨晚的沈榆几乎是累到昏睡过去的。

一晚上过后，睁开眼睛，还是有些蔫巴巴的。

长期待在房间里不见阳光，加上作息紊乱，沈榆的面色有些病态的白，猛一见到大大敞开的窗帘，她只觉得刺眼，抬起胳膊遮在前额，挡住了太阳。

而池暮躺在她那张粉粉嫩嫩的公主床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儿，胳膊一支棱，掌根撑在额角，侧身看着她，打招呼道：“Goodmorning~”

习惯了每天安静地醒来，空旷的卧室里忽然响起一个男声，对沈榆来说是种莫大的惊吓。

再回头，看到是昨晚那张脸，更是惊吓中的惊吓。

不是梦，也不是梦中梦。

都是现实。

想到昨晚自己和反派待在房间里睡了整整一晚，寒意瞬间密密麻麻地攀上背脊，沈榆一阵后怕。

“我记得昨晚给你放的是国产剧。”

她的小说世界里也没有外国人，他从哪学来两句英文。

沈榆站起身，房间里充斥的阳光刺眼，她有些晕眩，晃了晃脑袋，才稳稳看向池暮。

“你都看完了吗？”

池暮很坦荡地摇了摇头：“太聒噪，我没看。”

沈榆闭了闭眼睛，捂着心脏，咬牙说道：“手机呢？给我。”

池暮精神饱满地起身，走到了她面前，站在阳光里，从桌子上找到被拆卸成三块的手机。

他慢条斯理地捡起壳子，捡起电池，捡起机身，放在手掌心里，递到她面前：“给。”

池暮故意把手掌展开得大大的，把手心里的伤疤摊开给沈榆，这些是她曾经尝试过用大火杀死他留下的伤疤。

他要摊开给沈榆看看，让她看看她是个多坏的人。

池暮想着，又往前递了递。

沈榆只是看着那三块愣住了，几秒后，急切地从他手上抢过来，拼装，按下一侧的按钮，开机，手机却没有丁点儿反应。

她抬头，看着池暮，目光冰冷。

“它只是没电了，阿榆，不要这么看我。”池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我是为了拿出这个，窃听器。”

沈榆赶紧抱着手机去充上了电，转过来时，池暮把窃听器怼到了她眼前：“你看。”

她退后一步，拉开距离，盯着那个小东西，问：“你哪来的？”

她的手机里怎么可能有窃听器？

池暮弯腰，凑近她，拉回距离，将窃听器举在他们四目相对的视线之间，勾唇，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是沈青辞将它黏在你的手机电池上的哦。”

“不可能。”沈榆拍掉了他的手，窃听器也跟着掉在了地板上，“我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谁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池暮的目光落在地板上的窃听器上，眉梢微动，“难不成这还能是我带来的不成？”

他只是一个反问，沈榆却一锤定音，警惕地看着他：“你带这种东西来做什么？”

池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许久之后，嗤笑了一声，弯腰捡了回来，揣进兜里，“没什么，吃着玩的行了吧。”

跟她解释那么多做什么。

反正他也只是要利用这个狠心的女人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而已。

等到他摸清了这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