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小姐,大夫来了。”
闻尘青抬头,看到银杏领着一位穿着简朴、提着药箱的中年女人进来,立刻起身让出位置,“劳烦您了。”
大夫上前,看着床榻上闭着双眼疑似熟睡的女子,转头看向闻尘青,问:“她有什么病症?”
闻尘青目光瞥向自晕倒到现在已经有十二个小时的女子,说:“昨夜她忽然晕倒,直到现在还未醒来,我有些不放心,劳烦您把把脉,看看是什么情况。”
她原本计划的是等这个人醒来,就送她离开。却没想到对方一睡不醒,早晨起来后,闻尘青左思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
纵然萍水相逢,可她既然有能力为对方请个大夫看一看,那就不必再犹豫了。
是以一大早清早闻尘青就让陈娘子带着银杏去将这附近的大夫请来。
两人说话间,大夫已屏息凝眸,将温暖干燥的手搭在了脉上。
闻尘青站在旁边等待,目光不时在床上之人和大夫之间逡巡。
片刻,大夫收回把脉的手,眉毛稍稍皱起,像是遇到了难题。
“这位姑娘的脉象急促,数而有力,数而无力,有些奇怪。”
闻尘青面露茫然,她听不太懂。
但听起来像有病的样子。
她追问:“所以她有病是吗?是什么病症?”
鬓边缀着些许银丝的大夫斟酌着如何答复。
恰在这时,床榻之上忽然有了动静。
闻尘青和大夫一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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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有病是吗?”
司璟华有意识的时候,耳朵里就钻进了这么一句话。
女子的声音急而不燥,声量略低,似乎怕惊扰到什么。
但是——
有病?
谁?
未语先怒,司璟华睁开眼睛正要怒斥是谁那么大胆竟敢对她不敬,却赫然对上了一双微微瞪圆看来的双眼。
自心间升腾起的不悦瞬时一滞,凤眸里晃过一刹流光,司璟华凝神思索眼前这人是谁。
闻尘青端详了几秒醒来的人,转头看向不发一言的大夫。
大夫对上她的目光,脸上露出几分困惑。
闻尘青清清嗓子,在这种离奇的沉默下,率先打破寂静。
“大夫,昨夜她晕倒时并未摔倒脑袋,是以……”闻尘青顿了顿,继续好心的开口询问,“是以她的脑袋应该没问题吧?”
银杏顿时将同情的目光投向床榻之上。
大夫沉默。
司璟华愕然,进而大怒!
竖子敢尔!
怒火高炽,司璟华正欲发作,灵光一闪,忽然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了。
自前些日子她在宫中与父皇和皇弟吵了一架后,便心情不愉,近侍提议可以出宫散心,但司璟华因吵架一事正迁怒着京中的那些世家子弟,何况京中诸多娱乐她早已经玩腻了,兴致缺缺。
直到芙蕖偶然提及眼下正值春日,京郊景色正好,不如让她移步去赏春踏马,司璟华才想起她名下还有一处京外的别院,那里有一处猎场,虽不如皇家猎场那般广袤丰富,可它胜在离皇宫远,方便她远离暂时不想看见的人。
但是司璟华前两日刚来就后悔了。
她自小长于奢靡的王府,受父母宠爱,后来皇位更迭,她的身份随之变得更加高贵,衣食住行皆是上乘,从没住过那么寒酸的别院。
是的,寒酸。
纵使别院伺候的人已经精心布置了一番,司璟华还是有些不满。
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再打道回府又会让她有一种输了气势的感觉,司璟华还是住下了。
她只好派人回宫将她库房里的东西带来,把别院再收拾出能勉强看的过眼的样子。
昨天别院人来人往的布置,司璟华便带着贴身侍女和护卫骑马直奔猎场。
骏马飞驰,追逐猎杀。
直到天色渐晚,司璟华才打算回去。
猎物生死挣扎时溅出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角,狩猎结束,司璟华觉得腥臭难闻,便把外衫脱了。
早春的晚风还是有些冷,可司璟华在猎场奔腾许久的身体却燥热难安,温热的血液蠢蠢欲动,她骑着马带着侍者不紧不慢地回去,路过一处更寒酸的别院时,身侧的芙蕖轻声提起了承恩侯府那日落水插曲的后续。
百无聊赖的司璟华顿时想起那日脑子有疾的女人,她依稀有些印象,那个汲汲钻营的女人似乎曾经也在她面前出现过。
那时的她是什么样子的?司璟华发现她只能回忆起一张模糊的脸,以及熟悉的、无趣的、谄媚的神情。
但那日落水后对方的脸她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一同觉醒的记忆还有那句轻描淡写的“脑子冻坏了”。
她忽然来了兴致,骑着马靠近这处院子,在灰黑夜色下,看见小路上散步的背影。
弯月当空,寂寥的傍晚让司璟华的脑子里适时出现曾经无聊时读过的志异话本,她翻身下马,示意随从不要发出动静,收敛呼吸,静悄悄地走至人后。
只是还未待她有任何动作,便感到眼前一阵眩晕,随后再无记忆了。
眼下她应当是被那什么闻二小姐带回来了。
“是否有问题,还需要我看一看。”
大夫也不能确定病人的情况,上前两步,伸出手打算掰开病人的双目仔细探查。
司璟华下意识皱眉躲开,眉宇间出现几分不耐。
闻尘青一直在观察着陌生女人的神情,见状开口拦下大夫:“应该是我方才弄错了。”
刚才她见床榻上的女人醒来后双目呆滞,本能地想到脑震荡之类的,现在发现人家的双目此时可以堪称炯炯有神,看起来脑袋应该没问题。
她有些微赧:“我见这位娘子神采奕奕,脑袋应该没有问题。”
大夫把手收回来,左右看看,最后拧着眉沉思方才的脉象。
司璟华听到那什么闻二小姐的话时,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她不认识她?
这简直荒唐!
纵使司璟华对不久前谄媚的闻二小姐没有什么清晰印象了,可昨日和芙蕖的对话却也印证了这件事并非她臆想出来的。
可这才过去多久,对方的种种姿态就表明就不认识她了,这可能吗?
世人皆知当朝长公主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