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利刃悬于高塔之上
哐啷!
哐啷!
随着易拉罐掉落的闷响,穆家贝从自动售货机中取出两罐咖啡,把其中一罐递向俞一诗:“给。”
“谢谢!”俞一诗不胜感激,与他并排靠在售货机墙边,“穆哥你在海神工作辛苦吗?”
“唉……是比较辛苦。”穆家贝叹气道,“隔三差五就要加班,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表,每天起床脑子里想的事就是辞职,感觉生活都看不到盼头……呃。”
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他连忙捂住嘴,“抱歉抱歉,我说这些不会打击到你地梦想吧?”
俞一诗扬唇:“不会,穆哥的目标是当高管吗?”
穆家贝哈哈一笑:“当然想了,只是……”
话间,他一下子变得无比挫败,“我肯定没希望,因为高层早就被樊家包圆了,比如某人,只要大学毕业绝对直升高管,根本轮不到我等牛马做。”
“哦,某人啊……”
“嘘嘘嘘,在公司记得少提他们名字!”穆家贝赶紧四下环顾,确认周遭安全后,再拉近俞一诗小声道,“好多重要场合,樊总都会偷偷把樊昀熙带上,他在海神趾高气扬可威风了。对了,你和樊昀熙不是同在思霖念书吗,他在学校也是不可一世的样子吗?”
“不知道,我没和樊昀熙打过交道,反倒和他弟弟熟一些。”
“弟弟?”穆家贝一时没反应过来,“哦,这么说他们好像是三兄弟,完蛋了!”他绝望捂脸,“万一樊家三位公子哥都跑来这里上班,那海神前途恐怕堪忧啊!”
俞一诗干笑:“也未必吧。”
穆家贝一个劲地摇头:“而且樊总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有钱人就这么喜欢生小孩吗?啧啧,阶级固化,底层是彻底没希望了。”
“穆哥……”俞一诗踌躇几秒,试试探般问道,“你听说过樊董有前妻吗?”
“啊,前妻?”穆家贝满头雾水,抓了抓脑袋道,“我还真没听说过,平时也不太关注领导的私生活,你是从哪里八卦来的?”
“不……不记得了。”
“有钱人别说前妻了,私生子估计都数不清!所以啊,学得好不如投胎好!”穆家贝嗟叹不已,“要不是公司福利还行,我早都想跑路了,不知道利生集团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信我,穆哥。”俞一诗一拍穆家贝的手臂,语重心长地道,“利生集团的公子我也见过,比樊家人要烂上一百倍,真的,去那里更完蛋。”
“……好吧。”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待午休即将结束,穆家贝便将俞一诗送到了公司前厅。刚准备离开,他临走时恍然想起什么,于是从西服里取出一张名片:“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电话,不用有过多顾虑!陆哥的外甥女就等于是我妹妹!”
“谢谢穆哥!”俞一诗盈盈一笑,仔细地放好了那张名片。
可惜,好景不长。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出现几个吵嚷嚷的白衣人,激动的叫喊顿时吸引了大厅众人的注意。
“奇怪,他们在干什么?”
俞一诗不明所以地探头外望,穆家贝却面色一变,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眨眼之间,白衣人越来越多,逐渐包围了海神集团大门。
他们聚起来抛洒、焚烧冥币,有几人竟从面包车上扛出一具覆盖黑字白布的尸体,并将其横在大门口,举起横幅大喊:“海神集团,无良企业,谋人财产,夺人性命!”
“小孩子不要看!”穆家贝把俞一诗拉到身后捂住她眼睛,对身旁无措的前台职员焦急道,“麻烦你们立刻通知办公室,顺便带这孩子从后门离开!”
“好、好的!小妹妹你知道公司后门在哪吗?你从右边那道门进去再左拐……”
听从前台的指挥,俞一诗穿过潮水般匆匆赶来的职员们,沿着既定路线跑向公司后门。
但就在她距离门口只剩几步之遥时,后门外突然涌入一票西装革履的成年男女。为首的中年男子气势威严、步履沉着地踏入厅内,注视前方直奔正门方向而去。
等等,那个大叔……好像就是樊望宇的爸爸,海神集团现总裁——樊再念?
想起穆家贝的介绍,俞一诗愣了愣神,立刻躲到墙角给他们让出道路,等这队人马走得差不多后,再继续出门。
可刚迈出了步子,她又蓦然惊觉,队伍后方居然还跟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樊昀熙和樊望宇。
樊昀熙一如寻常板着脸,目不转睛地前行,樊望宇则默默跟随其后,他眸色微沉、眉间紧蹙,像是在思考什么。
就这样,俞一诗和樊望宇互相从对方身畔经过。
冥冥之间,他们在往来人潮之中同时回头,惊讶地望向彼此。可仅此一瞬,两人便转回了视线,往各自的方向继续前进。
正门外的争执仍在继续。
一个中年男人跑到尸体边掀开白布,神情激动:“看看这个被你们害死的孩子吧,他才二十三岁啊!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工地上,家里只剩个得癌症的老母亲,你们海神的领导看到这些,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我们要见董事长,喊你们董事长出来对质!他是不是不敢面对我们?!”
“对!谁认你们这些个副总,我们只跟你们董事长谈判!”
“看到了吗大家,这群草菅人命的缩头乌龟只会躲在大楼里!”
“我们闯进去!砸门!”
抗议的人们群情激愤,从死者身上拉走写满“冤”字的布条,边叫嚣边往海神紧闭的大门冲,再被保安队伍全力阻拦,现场霎时乱成一锅粥。
因此,根本无人注意到,一位老妇人悄悄趁乱闯入了其中,吃力地将逝者拖到了角落。
除了俞一诗。
虽说出了公司,但俞一诗始终未曾离开,只是躲在安全的地方观望事态发展,自然注意到了那个形单影只的老妇人。对方看年龄只有五十多岁,蓬乱的头发却已花白,面对逝者不断以手抹泪,啜泣不已。
缓步走上前,看看穿衣单薄的妇人,再看看面容大敞的死者,俞一诗脱下外套,小心谨慎地靠近对方:“阿姨,你介意我把衣服借给大哥吗?”
“小妹妹……”妇人哽咽着抬头,目视俞一诗跪了下来,缓缓将外套盖在死者脸上,“谢谢,你难道不会害怕吗?”
“不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