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共浴
两棵树立在一起,黑幺每棵都劈了几斧头,最后飞起两脚踹倒算是应付完了差事。
夜还不深,虽然困意难当,但是黑幺觉得必须洗个澡才能睡得安稳。他知道黑风村有一处山泉,白天土匪们在那里取水喝,于是便朝泉池走去。
流水潺潺,清音汩汩。黑幺对这个浴池很满意,迫不及待解开了衣襟。脱了上衣,他顺手抚了抚鬓角。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解开下/身衣物时,忽听见边上似有动静。
春夜的山野四处是树木草叶香,除了泉水声,偶有螽斯等虫鸣声。黑幺站在一处浅草坡处,垂眸看了片刻,还是哂笑一声蹲下身。
南暮身着乌青开襟半臂外袍,内里是同色棉布圆领袍,和衣躺着,肩和头枕着一块耸起的平石,睡得香甜。南暮长发散在颈侧,黑幺勾起一绺轻扫南暮的耳朵。
耳畔传来的阵阵痒意扰得南暮耸肩埋首,却没醒。黑幺乐见这情形,继续撩弄。南暮轻轻在睡梦中别过头蹭了两下,随即抿了抿唇。
“……”
黑幺顿住了,痒意仿佛从南暮身上褪去,转而爬上了黑幺的心间。他没有笑了,不高兴的看着睡在地上的人,那黑色的面具下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黑幺想一探究竟。打定主意毫不犹豫伸手去揭南暮的面具。然而还没触及到面具,黑幺的手腕就被钳制住。
南暮一双眼有神的看着黑幺,警觉异常。黑幺到底还是慢了一步,被南暮一脚蹬开老远。
“挺有劲嘛,小哑巴。”黑幺拍了拍挨了一脚的小腹,漫不经心道。“怎么睡在这里?”
南暮已经站了起来,看了眼山顶。黑幺也看向了黑风顶,大概猜到南暮下山途中路过这里时准备小憩,不成想睡着了。“看黑趾对你态度,明显不是抓你来做苦力的,那么黑趾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南暮没有给出要回答的任何动作,而是直接走向了水边,他踩在被水浸湿的石头上,撸起袖子,招呼了几捧水喝了起来。清澈的水顺着南暮的手腕流到手臂,又顺着手臂抵在石上,一部分流进了袖管里。那手臂洁白干净,但是并不纤瘦羸弱,反而是动作起伏间,能看出习武运力的迹象。黑幺皱着眉,不满意被置之不理,亦向着泉水走去。
南暮起身,满足的甩去手上的水。然而就在他放松心神的这一刻,忽然脖子和手臂一紧,竟被黑幺从身后扼住。
“难不成,黑趾是看上你的长相?”这语气佻达放浪,南暮还是听见了一丝杀意。“回答我。”黑幺手收得更紧。
南暮难受得很,腾出另一只手握住南暮的,然后点了点头。
“!”黑幺有些意外,这话原本只是他胡邹的。
“看上你的长相?用来做什么?”黑幺把人放开。
南暮揉了揉喉咙,低眉注意到了南暮此时打着赤膊。忽然,他沾着泉水的湿冷的手掌覆上黑幺胸膛。
“……”黑幺有些错愕,“你,你干嘛?”
南暮目光无害的看了黑幺一眼,嘴角那弧度明显是在笑,下一瞬,水花四溅,黑幺竟被南暮推进了水中。黑幺个高,扑腾了两下就站在了起来,水深堪堪到腰线,春日山中泉水有沁骨的寒意,黑幺拂了把脸,忍着寒冷不明所以道:“小哑巴你……”
南暮并不在原地,而是走到了黑幺先前摆放衣物的地方,竟也开始宽衣解带起来。只见南暮一件件褪去外衣,圆领袍,里衣……
瘦是瘦,但并不羸弱,反而饱满紧实,到底是习武的体格。
黑幺这么想着,南暮已经款步走进了水里。
“你亵裤没脱。”黑幺已经把那点惊讶扔到九霄,眼神打量着南暮道。谁知南暮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痛得黑幺面露苦色。等他准备开口骂人的时候,南暮另一只手捧着一个香囊举在他面前。淡淡的草药香飘来,南暮手掌又来回按了按,才挪开。黑幺侧头看着自己的肩,那里有伤,此时受伤的淤青已经被草药盖住,一股灼热从那处缓缓散开。黑幺也终于明白南暮所为完全是出于好意。这反倒让他不好再似方才那般蛮不讲理了。现在就算他再想查探南暮,也没了施展的手段。
“随身香囊里放着治跌打的药,看样子出家门前准备万全,是谁为你做这么细心的活,莫不是家里头有娘子了。”
南暮把香囊扯了扯,彻底打开,递给了黑幺,尔后转过身将长发拨了拨,指了指自己的腰。黑幺视线被那腰际的一处红肿锁住,伤处不大,但它落在南暮白净的纤腰上,显得格外的疼痛和罪恶。
黑幺啧了声,二话不说从香囊里抓了一把草药轻轻按在那红肿的地方。“疼吗?”黑幺问。
南暮摇了摇头。
黑幺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如南暮那样的手法,旋转着掌心来回揉压。
两人皆专注在这场疗愈中,但是南暮不知道,黑幺早已熟稔手上的动作,目光从他腰慢慢往上移动,最终越过他撩发的颈侧,落在那覆着面具的侧脸上。
那究竟是怎样一张脸,黑幺可太想知道了。
“我不能看你吗?”
南暮闻言放下头发。
黑幺眼中只剩南暮的背影,他只好又逡巡他的腰身,手下动作不停,接着道:“你在害怕什么?或者你告诉我黑趾准备用你这张脸交换什么?”
南暮倏的攥住了黑幺的手,转身在那沾满草药的手掌上写了“吉拜”两个字。
“吉拜礼?”
南暮点了点头,接着又写道:“大当家。”
“你的意思是,吉拜礼的时候,你将被黑趾送给大当家?”
南暮没有否认,走向水的更深处,开始自顾自清洗身体。
月色皎皎,许是山中水雾浓密,南暮周身像是蒙了一层光,让黑幺越想看清越是看不清。他呆看良久,发觉胸口处蔓延开来一股灼热,烧的他口干。
南暮修长素净的手往身上招呼着泉水,撩弄得水波粼粼泛着光一层又一层往外荡着,直荡漾到黑幺腹部。
这下热的地方可不止是胸口了,这让黑幺感觉很不舒服。他将手里的香囊绑在发髻上,目光灼灼迈开步子朝泉池深处走去。感觉到黑幺的靠近,南暮转过面。手上动作忽而顿住。
黑幺把那点赧然掐掉,不爽的反咬一口道:“你这什么草药,灼人得很。”说完一捧水将肩上的草药冲掉了七七八八。
南暮也不深究,他洗完了,准备朝岸边走去,却被黑幺伸开长臂拦住,“不许先走,等我一起。”南暮果然不动。
黑幺对南暮的听话很满意,于是欢快而专注的洗起来。
“他到底多大?”南暮在溅起的水花中眯起了眼,“是少年人的脾性却透着难言的沧桑感,总觉得这个人,哪里不对劲。”南暮在心底嘀咕着,发现对眼前的小土匪越是观察,越是疑惑。他心中知道这个土匪也只是比他早来黑风村不久,所以他张狂目中无人,甚至提及大当家也毫不畏惧。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个人言行中有让人捉摸不透之处。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南暮看得出神时,注意到黑幺发髻上绑着的香囊,他不禁觉得好玩。但当他的视线从黑幺黝黑的脸上移至黑幺紧实而白皙的身体上时,他的疑惑有了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