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春申君来访

午后，几人的居所来了一位秦无英没有想到，却在其他几人意料之中的人——春申君黄歇。

院外士兵通报，春申君来访想和秦师见一面。

彼时正在院子里躺着，懒洋洋晒太阳，突然听到这一句，秦无英啪的一下翻身坐起，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春申君，见我？

好小众的词汇。

“子误闻乎？”

肯定是听错了，象征性的问了句，她安心地躺回原位。

“未误闻。”

？

秦无英心里再次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春申君找我干嘛？

扶苏他们和楚臣商量结盟条约都结束了，按理来说不应该有后续事情才对。

而且就算有也应该找名义上的秦使领头甘罗。

不知道其他几人去干什么了，院子里只剩下智商为负的熊孩子王离。没人商量，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出门见客。

揉揉脸，做好表情管理，秦无英还是决定拉上熊孩子。虽然脑子不顶事，但熊孩子有武力。万一对方要对自己不利，还有个塔可以挡一下。

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春申君安。”

秦无英和王离一前一后，拱手见礼。

春申君点头回礼：“秦师安，王将军安。”

“不知此时，春申君来见是为何事？”

“无事在下就不能来访，和秦卿聊聊天吗？”

不得不说，法拉利老了也还是法拉利。

面容刚毅，花白须髯经过精心修剪修长浓密，眉眼带笑，活脱脱一个古代中年美大叔。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无英这个颜狗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自是欢迎，春申君请。”

一旁王离已经猜出对方来意，刚拉了下小伙伴暗示让对方拒绝，谁知她都带着人进院子了。

内心崩溃，王离只觉得自己愧对扶苏和蒙将军走时对他的叮嘱。

等带人到了院内赏景的暖亭，秦无英安排随从上茶水。

先秦时期的茶并非后世的茶叶茶，而是以谷物为原料研磨或发酵的茶饮。秦无英上的是黍茶，就是用黄米发酵后制作的，比起茶更像是黄米醪糟。

酸甜口感，反正她是很爱喝，当初逛集市时看到就买了不少，现在也推荐给了扶苏他们。

在秦无英和王离还在为对方的目的以及如何对应绞尽脑汁时，春申君倒是十分自若，看到侍从上的茶，浅尝一口：“秦师喜欢陈都的黍茶？”

嘴比脑子快，秦无英应道：“是，黍茶口感酸甜，甚得我心。”

答完又恨不得抽自己，这可是当初合谋楚巫黎杀你的人啊，你就这么圣母心？

收回笑脸，秦无英正襟危坐：“不知春申君前来所谓何事？”

“秦师无需如此戒备，当初巫黎出手也是形势所迫，欲在阻止秦楚联盟，并非针对秦师一人。”

听完，秦无英低头假装看茶水，实则眼眶睁大，满眼惊奇。

系统，他他他，他说出来了，竟然着这么说出来想要破坏秦楚联盟了？！

这是演都不演，准备图穷见匕了吗？

“秦师应该也知，秦楚联盟若达成，那暴秦的称霸路就真的无人能阻了。”

这……

虽然除了个别形容词有瑕疵其余都是实话，但我该怎么回答？

叹了口气，秦无英还是决定和对方好好说道说道，毕竟是活的战国四公子之一，要是能被说动弃暗投明呢，项燕无人支持，不会反秦，未来灭秦必楚的危险因素之一不就解决了？

结合之前在公子府翻看的史书内容，秦无英劝道：

“春申君，昔周幽王被围杀，人间失去最后一任人皇。其子平王东迁，周天子王权衰落，诸侯势力不断坐大。齐国、晋国、秦国、楚国等诸国相继崛起，并争相称霸。最终韩、赵、魏三家分晋，战乱伊始。从前代开始，没有一个天下共主后，这天下便一直纷争不断。虽说，战乱的确促生了很多强者，但春申君是否曾计算过，如今天下人口几何？”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本是正道。如今天下分裂已久，各方争霸，一次战争，十室九空，却只是多是为各诸侯之间的意气之争。昔年武安君攻打赵国时，几乎屠尽赵国壮年，只为杜绝日后反抗，这些武士和黔首何其无辜。子思乎，长此以往，人间如何延续？”

说到一半时，秦无英就感觉王离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但她没管。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实，再怎么掩盖也无法否认的现实，要想说服春申君，秦无英知道她必须真诚。

如今四公子只剩两人，如果可以，她想全都巴拉到秦国碗里。

这么惊艳才绝的人，不应该只为诸侯之间的斗争牺牲，后世发展已经证明统一必是大势所趋，毕竟如若战乱不断，世间便无法发展。

王离那些小动作自然瞒不过春申君的眼睛，也惊讶秦无英会完全客观评论武安君长平之战：“秦师果然是墨家之后，心存大善，黄歇受教了。怪不得会当街挑战楚巫，只为一良种。”

说到这个，就比较尴尬了，果然对方是来质问的……

既然公子扶苏能主动邀请农家来参与种植，没提保密，那说明棉花大概对此地来说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大概就是株有点奇怪的植物。这么想着，她就这么说了：“只是一普通植物，怪秦某一时冲动。”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黄歇继续问道：“按秦师所说，人间延续必要统一，可为何不能是楚国？”

微微张嘴，扣紧手指，在王离这个知道秦无英预言中另一重身份的人眼里，对方意思太过直白，就差直接问他为什么不来楚国了。

但秦无英自己并不知道，只当是对方的疑问，还在思考怎么回答。

楚国完不成统一的原因有很多，秦无英随便想想都能举出个五、六条。

比如：坚持分封、神权王权分立、百姓没有上升渠道……

最后，她只挑了最戳春申君心窝子的一点：“楚王没有变革的决心。”

昔日，楚国吴起变法，在楚悼王的支持下对楚国政治、法律等各方面做出变革，使楚国成为当世强国，诸侯各国皆畏服。但仅仅几年后，楚悼王去世，楚国贵族反叛射杀吴起。吴起甚至在死之前，还劝着楚王用律法带走了一批勋贵。当时，只因此被灭族的贵族就将近七十多家。

而楚肃王呢？

呵，却和失了智一样，中途反悔，将变法废除，改回旧制。

要知道，这要是在秦国，当任秦王肯定要抱着吴起尸体大哭，并借机彻底打死贵族。反正，想废除新法绝对没门。

有猪队友如此，神仙也难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