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给,赔偿算下来就这些。”
火宅的事结案,查下来就是老人将雪茄水打开擦拭厨房,加上用的明火灶台密闭空间引发的爆炸。
雪茄水是从别墅拿出来的,上面有陈喣指纹也能解释得通,可第一次有指向性;第二次就是链条证据完整了,一次比一次狠,他却一次比一次出来得快。
罗嘉兴将钱递给的陈喣时,还是暗暗试探了一句:“你是不是自己给自己做局?”
眼前人却只随意接过钱,一叠厚厚钞票放玄关没再理会,从冰箱抽一瓶水递过来:“罗警官,你对某些工作很有天赋。”
罗嘉兴接过水喝一口。
不解:“什么意思?”
陈喣依旧微笑,却单手指指大脑:“幻想的小说家,你一定畅销。”
他讥讽他。
想象力丰富。
这警察不容小觑,刚毕业大学生瞥一眼客厅桌上的随机堆起的零件:“你也可以试试新职业——”
罗嘉兴仰头把一整瓶水喝掉。
捏扁塑料瓶,靠近陈喣,少年比他高些,他抬眸多了点挑衅:“做假货发家。”
桌上是那块完全按照:百达翡丽 Ref. 5205G 年历腕表仿制的表。
陈喣记忆了得,精密的手工课他有所接触,表盘空白图案那部分他直接用原表图案补上,只是原表的钻石换了姜雁送来的一些“立方氧化锆”,仿制替代。
原以为能让陈喣有些异样,谁知他将那块表拿起晃了晃:“罗警官喜欢?”
他顺着一看,还没看清,陈喣手一收又拢了回去:“下次送你。”
“不必。”罗嘉兴觉得自己被一学生拿捏情绪,总觉不对,果然像张队说的,离这人远点。
平时礼貌、谦逊、到现在还有不少替他说好话的居民,骨子里却高傲,看人有种轻视感,话里话外还能挑起对方怒火,这种人,好像天生学什么像什么,就是拿捏人心的天才。
陈喣依旧礼貌送人到门口,傍晚正好小镇人来人往散步遛弯,警察客客气气从他家出去,这不又给陈喣清洗干净名声。
罗嘉兴又是一懊恼:被这小子耍了。
眼一歪撞上远远走近的身影,打了招呼:“姜叔,你回来咯。”
这一喊倒是好几个邻居都冒头:姜二鞋明天开门不?屋头好多鞋等着修哦。
“开勒,开勒,明天一哈拿来嘛。”中年男人答得爽利,手里提着个编织袋家门口站住。
陈喣寻着声看去,看清中年男人,约莫50左右,操劳年纪望着老,衣服蓝白条纹压到皮带里,腰间吊着串钥匙叮当作响。
脸却不老,皱纹在额头多了几分亲昵,性格上——一个烂好人。
男人仿佛注意到他的视线,看过来时一笑算是打招呼,随后掏出钥匙,开门,关门。
“姜叔,不太喜欢你哦。”罗嘉兴拍拍陈喣肩膀多点幸灾乐祸,收着档案回警局。
陈喣盯着姜家门口摇晃的银铃,不知想什么,看了一会,关上木门回别墅。
姜民生收拾行李,买菜做饭,摆好碗筷,坐沙发等到睡着,才等回闺女,迷糊着掐掉电视音量。
“雁娃,来吃饭。”
父女俩人吃饭,姜民生只字不提老家的事,姜雁也不多问,两人一向的默契,饭了姜民生还是没忍住开口:“隔壁的新邻居……”
回来路上,姜民生没少听邻居编排两句,自家女儿他是信任的,只担心那个外乡人。
“他妈刚去世,头七一个人忙,我帮了下。”姜雁的回答很简洁,却正戳姜父那片柔软。
只点头:“好孩子,能帮就帮哈。”
一想到下午见那孩子时的抹面,就不太得劲,饭后弄了碗从乡下带的葡萄让姜雁送过去。
“我有考试,先去复习了。”姜雁拒绝,直接上二楼,倒是让姜民生摸不着头脑。
收到葡萄时,陈喣是有些出乎意料的,除开这份善意,还有门口出现的人。
“雁娃在准备考试。”姜父是善良的老实人,满满一筐葡萄成熟品相极好,用心挑选送过来的。
他收下,耐着性子寒暄两句。
姜父却不知哪里的好感,对这陈喣格外照顾了些,最近姜雁忙考试,之后喊他来家里吃饭。
直到人走,陈喣才将笑收起,眸色淡淡的:“考试?”
只怕是躲着他。
说2天来拿表,超时一天还没踪影。
他提了葡萄回别墅,将葡萄跟柜子上那叠钱一起随意摆放,抓起手机拨通石缘的电话。
那边说打听差不多,就差点事要再确定下,这家办了白事刚下葬,明天他问清楚,后天就能赶回来。
电话那头石缘的分析得头头是道,电话这头陈喣开了鞋柜。
挑了双鞋卸掉了底。
……
“鞋放旁边就行,周六统一来拿哈。”姜民生没抬头,低头勾着手上的活。
回家快2周,铺子里的生意多起来,一大早开门就堆了十多双要修的鞋子。
“请问这个能修吗?”
姜民生一抬头,昨天隔壁那孩子,看一眼他手里的鞋,材料质量价格不菲:“鞋怎么了呀?”
放下手里的活,起身去看。
鞋底线掉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想着昨天雁娃的说这孩子家里事,不免又多点同情:“没事,补补就行,鞋底我先看看漏不漏水,或者你先挑个喜欢的鞋垫,我给你换上去。”
柜台上一排网格,挂满了鞋垫,鞋垫旁边挂着老式相框,框里10多张照片,陈喣扫过,有姜父照片、有姜父和姜雁,姜雁小学、初中、高中。
独独缺少母亲这个角色。
“听雁娃说,你家里也出了事,节哀。”姜民生见陈喣看那相册仔细,以为这孩子又难过了,安慰着。
陈喣回头:“叔叔刚刚说‘也’?”
姜父并不避讳。
直言:“雁娃妈妈也离开了。”
原来,这样。
陈喣了然,
所以姜雁的善意是出于怜悯。
’她的“在乎”,
是出于同命相连。
“好孩子,镇上的人大多新心都是好的,只是有些人容易被鼓动所以观念就容易摇摆。”姜父脾气好,人老实,与人为善,陈喣听着,就知道姜雁是学了谁。
他点头,还没开口,
门就被叮铃推开。
“姜叔,我找姜雁……”张光明咧了一口大白牙,手卡着推门一眼线看见陈喣。
张光明一顿:“你怎么在这。”
警惕性太强,也容易吸引人注意,陈喣靠着柜子,轻描淡写掠过少年。
“他来修鞋。”姜父圆话。
顺便朝着楼梯口喊一嗓子:“雁娃!雁娃!你同学找你。”
陈喣眉不可察觉微挑:原来在家。
“好!”
少女清脆利朗声音传来,
楼上小跑收拾踩得哒哒响。
姜父回后面修鞋间,修鞋的机器声响哒哒,张光明楞头小子想什么说什么,挺直了腰板暗使着劲跟陈喣比高低,也不知道吃得什么还比自己高半个头。
“喂,你离姜雁远点。”张光明压低了声警告,六月六遇见就觉得这人不对劲,他后面越想越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
陈喣站直了,一双眼将张光明盯得发怵,眼下一道小小的划痕,倒是叫他不如以往温意,莫名多了点莫名戾气。
“这话,你转给她。”
陈喣话里有话,说得不留脸面。
说不明是为着姜雁一次次上赶着靠近,还是为着她这几天的避而不见,总归是多了股气。
“你……”
张光明被气着,可他也没身份质问陈喣,只说:“不就仗着自己生了一张好脸吗?”
这是真话,陈喣去学校还钱的那天的场景,张光明没在,可后来一整个月教室里,女同学说讨论中心都成了他,再聋也听见了,甚至还有人去问姜雁,她只是笑笑,也没答。
张光明气急败坏,陈喣却笑了,漫不经心开口:“是啊,确实不少人欣赏这张脸。”
他顶着那张病气却出挑的脸,棕色的瞳孔微微收拢,睥睨望过去:“就连你的同学,姜雁,也上赶着……”
陈喣语气淡淡,拍拍肩膀沾上柜子的鞋油:“情难自禁。”他抬眸,这时才泄出一丝不掩饰的厌倦。
“太热切,就像这粘粘的鞋油。”
他指尖抹起那块,指腹温度碾开。
“难闻,也让人困扰。”
“不是吗?”
张光明缓缓点头,又飞快意识到话外话,飞速摇头,视线顺着声响落到楼梯处。
修鞋机装在楼梯下,操作间摩鞋的声音盖过木质楼梯声,哒哒哒,早在两人的对话中消弭。
姜雁,或许听见了。
或许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