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都被他蒙骗了
推开门，出乎意料，是柳知韵。
她怀抱着雪白的兔子，脸色极其难看。看到虞清颜，她半垂下眸子，难为情道：“我能进来吗？”
虞清颜侧过身子，为她让开条路，待人进去，她将院门带上。
柳知韵将兔子搁在石桌上，在一旁坐下，目光低低垂着，俨然没了去日时的盛气凌人。
虞清颜在她一侧坐下，犹豫片刻道：“你都听到了？”
柳知韵沉默地点点头，再度开口，声音染上些许哽咽：“我八岁时就喜欢他了，再过两月就是我的及笄礼，父亲还说要为我去说亲。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他之前分明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了他八年，在他眼里却只是个笑话而已。”
她抬起头，眼眶微红，满脸不可置信，她抓住虞清颜的手臂：“他还拿我取笑，他把我当成什么，与旁人酒后闲话的谈资吗？”
虞清颜抿了抿唇，抽出一只手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我与你一样，都被他蒙骗了，但这并不怪你我，是他，是陆砚舟演技高超，将你我耍的团团转。”
柳知韵左手拍在身侧的案桌上，自嘲地笑笑：“是啊，不止你我，他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
虞清颜眸色微微一颤，没料到那些话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创伤与反应，她咬牙道：“我明日便回江南，将这些告诉父亲！”
“不妥。”虞清颜阻止道，“万不可打草惊蛇，你不过听到了这一次，可知私下里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脾性呢？你若把这件事闹大了，先不说你有无证据能证明，旁人信不信也要另说，真要惹恼了他，你觉得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柳知韵怒道：“那要怎么办？继续装作不知情，和所有人一样被他蒙在鼓里？”
虞清颜点点头：“这是当前最好的法子，保护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大不了以后少与他来往就是了，他这样的人，深不可测，不是你我轻易就能撼动的。”
柳知韵紧紧攥住伏在膝头的手，落下一滴泪来，好半晌，她吸了吸鼻子，哑声道：“之前没发现你还有这番头脑，前两日的事，对不住了。”
虞清颜笑着摸了摸桌上的兔子，道：“之前也没发现你还挺能屈能伸的。”
柳知韵嗔怒着瞪她一眼，转而破涕为笑：“我听到他们说，让你给二皇子做火器。”
虞清颜点点头，手指追着兔子跳走的方向一捞，抱进怀里道：“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你准备怎么做？”柳知韵问，“如果你想走，我可以带你出府。”
一阵凉风拂来，轻柔地擦过二人面颊，虞清颜在夜色里与她对视了片刻，摇摇头。
“你要留下来？为什么？”柳知韵不解道。
虞清颜顿了顿，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想要留下来，但掌心里攥着的那张来历不明的字条，仿佛在告诫她，该这么做。
“就当是答谢你今日的维护之情吧，最起码不能留你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一切。”虞清颜道。
夜色更暗了，院外墙边的树上偶有倦鸟归巢，发出几道模糊的扑翅声。
再远些，有一片假山石，石边流水潺潺，四时不歇的冷泉从高处淌下，溅到下方一整块的青石砖上，如泠泠乐响。
柳知韵将这句话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抬手拂去耳边一丝乱发：“我好像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虞清颜笑笑：“是么，我是什么样的？”
柳知韵摇了摇头：“说不上来，但感觉很安心。”
虞清颜冲她挑了下眉，随即将兔子塞回她怀里：“好了，柳大小姐，天色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柳知韵却犹犹豫豫不肯起身：“可我还是担心，陆砚舟明日定会来找你，要你去见二皇子，我虽久不入京，可也听家中长辈说起过朝中的事，这位二皇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被他盯上，怕是很难脱身。”
虞清颜捏了捏手中的纸团，心中一片平静，她宽慰道：“既然大宣少有会制火器之人，对他们而言，我便还有用处，我若一直不应，想是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毕竟我若死了，他们连这一点的机会都没了。”
“那我明日便传信回江南，让父亲派人来接应我，到时你随我一起走吧。”柳知韵道。
这种结果是虞清颜从没想到的，不过也好，只要能离开这里，离开陆砚舟还有沈让尘，做什么她都是乐意的。她点点头：“好！”
这一夜，虞清颜始终无法安睡，一闭上眼，不是陆砚舟那张虚伪的脸，就是沈让尘在冷泉被蛇缠住的画面，它们就像午夜惊醒后挥之不去的梦魇，牢牢刻在虞清颜的脑中。
直到天色破晓，她才有了睡意，然还不等睡熟，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
陆砚舟的嗓音隔着小院儿传进来：“虞姑娘，方便请我进来吗？”
虞清颜陡然惊醒，昨夜在后花园的场景跃然眼前，她搓了搓脸，快速穿衣下床，走到院外去开门。
“陆公子？”虞清颜打开门，故作惊讶道。
陆砚舟依旧一副谦和有礼的模样，他面带歉意：“打扰到你休息了吧？”
虞清颜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果然好演技，她莞尔笑道：“怎会，有什么事吗？”
陆砚舟道：“这几日忙着拜访故友，没顾上府里的诸多事宜，不知虞姑娘住的可还习惯？”
“承蒙陆公子照顾，一切都好。”虞清颜回。
“那便好，今日我一故友京中酒楼开业，特邀我等前去赴宴，陆某想着多个人也多分热闹，便想带着府中诸位同去赴约，虞姑娘可还方便？”
许是见虞清颜有所迟疑，陆砚舟又补充道：“棠溪和知韵也都同去，你们同为女儿家，也有体己话可以聊，虞姑娘不用怕不自在。”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再拒绝便是她虞清颜不知好歹了：“陆公子盛邀，岂有不去之理？”
陆砚舟眼底含笑：“既如此，那陆某便不扰姑娘，一个时辰后，我们府外见。”
送走陆砚舟，虞清颜小跑回房，将昨夜的字条重新翻看一遍，随即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