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太子
“只是宫门深深，再浓的情意也被尽数关在门外咯。”小路子笑道。
并非嘲笑佟佳贵妃，也不是看不起她的深情。
而是感叹她情深似海，也难被圣上收入眼中。
“再深的情呐，也得有人点明，才能入圣上的眼。”李朝云道，“贵妃娘娘身子不好，哪儿能吃外头的杂药，还是宫里的太医们医术高超。”
小路子明白了，像是陀螺似的出去办事儿。
李朝云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里头放了驱虫的药材，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
“圣上人忙事多，今日入了眼的，明日就被抛到脑后，不像咱家……”不像他认定了就一心一意。
自从捡了那张手帕，内务府的小宫女都慢慢送出去了。
他见过平凡夫妻，但圣上没有，圣上生来注定拥有无数女人，也不会彻底与娘娘们划分界限。
在这事上，圣上比不过他，哪怕他只是个太监。
只是一直得不到人，他的心情不太好，心痒手也痒，总想见点儿血。
茶水房难得休息了半日，李佳音去的时候也没人叫她去换茶。
“佟佳贵妃病了，听说半个太医院的都去了承乾宫，圣上也一直待在那儿。”芸舒消息灵通，也有一颗看热闹的心，见到李佳音便开口。
李佳音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然后掏出针线绣手帕。
这个时候石榴花开的盛，乾清宫也有几棵，心思一动就将石榴花绣在手帕上。
她没绣过石榴花，此刻也是练手。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呆呆看向专心绣花的李佳音。
似乎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她们也不好说什么了，有些话不能明说。
于是，李佳音便绣了小半日的手帕，天色暗下来，圣上也没回乾清宫。
有小太监传话，圣上歇在了承乾宫。
承乾宫便是佟佳贵妃所在的宫殿。
看来贵妃娘娘真的病得很重，她还是第一次见圣上歇在后宫呢。
那日仿佛是个信号，接下来的时间，圣上得了空闲便会去后宫，多数是去看佟佳贵妃，少数是去其他宫室。
连续一个月，李佳音将手帕给了芸方，也将那条彩蝶的手帕绣好。
“太子爷！”外头传来小太监的呼叫，李佳音和芸方对视一眼，小心的掀开帘子往外头看去。
一个面容秾丽的少年从门外跑进来，头戴嵌宝石的宝蓝色帽子，身着同色绣白鹤的马甲，靛青色衣摆外挂了两个宝蓝色荷包。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拿起圣上随手放在桌案上的游记杂书。
跟随而来的小太监只敢站在门外轻声唤他，急得跺脚也不敢踏进屋内。
胤礽被叫得又些心烦，不耐道：“等皇阿玛回来了，告诉皇阿玛，这书孤拿走了。”
说着便要往外走，余光瞥见配房的帘子被掀起，一扭头，和帘子后的二个宫女对上眼。
芸方和一个没见过的小宫女正偷偷看他。
小宫女纤弱漂亮，眼睛像他四弟养的小狗，乖巧又顺从，脸颊上那点暗粉也衬的肌肤雪白，露出的耳坠子和衣领精致亮眼。
没见过，长得漂亮，穿的衣裳也精巧。
是皇阿玛收用的小宫女？
胤礽心想，下一瞬那张脸便消失，唯留轻微晃动的龙纹门帘。
胤礽皱眉低头看向砰砰直跳的心口，仿佛里面有只小鹿，努力想要冲破胸腔。
不受控的感觉很难受。
胤礽快步走过去，掀开帘子。
深邃的丹凤眼重新落在她身上，意气风发的张扬比烈日更灼人。
李佳音咽了咽口水，缓缓低头，恭顺的与芸方一起福身，“见过太子爷。”
能这般自由进出乾清宫，还有这般长相的，只能是前些日子出宫的太子爷。
胤礽绕着二人走了一圈，看清她的穿着。
虽然精细，也不是什么庶妃的规制，还是宫女能用的。
不受宠？
他又将视线落在她突出的曲线上。
哪怕他这样还未经人事，也知道这张脸和这身子有多诱人，更知道会讨皇阿玛欢心。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唇角不禁勾出笑，缓缓道：“怎么没见过你？”
“回太子爷，奴才是今年刚进宫的。”李佳音紧张的回话，没有看见胤礽的眼睛越发幽深晦暗。
“哦。”他声音温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
一本书砸进怀中，她下意识接住，抬头便对上太子带笑的眼。
“将书给孤送毓庆宫去。”
说完他离去，留下呆楞的李佳音，以及不可思议的芸方。
见太子已经出去，她下意识抬脚，却被芸方拉住，“你真要去毓庆宫？”
“不是太子爷吩咐我去送书么？”
乾清宫的宫女太监偶尔也会送东西，昨日芸舒还送了支簪子到承乾宫呢。
芸方恨铁不成钢，只觉得她真是个榆木脑袋！
“别去……”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太子爷那目光灼灼的样子，真去了可不一定能回来。
见她还是不懂，芸方想把心头的话都吐出来。
一个小太监却掀起帘子，一脸欢喜，“这位姐姐，太子爷脚步快，怕您不认路，特意吩咐奴才来接您。”
芸方眼见着人离开，眉头紧蹙，连忙找了梁九功留下的人去传话。
承乾宫可比毓庆宫离乾清宫更远，何况一个来回。
等梁九功满头大汗的赶到毓庆宫，李佳音满心忐忑的已经坐在椅子，回答了胤礽许多问题。
这些问题也不刁钻，无非是问她叫什么，几岁了，何时进的乾清宫，她一身衣裳不像普通宫女穿的是几时受了赏，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原来是烫伤，那肯定很疼吧？”胤礽难得说了几句贴心话。
见她眼中生出后怕，又接了一句，“那来毓庆宫当差吧。”
李佳音不明白，太子爷怎么突然说出这句。
想了想自己的表现，没有出格的地方，那便是太子爷善心发作可怜她了？
“太子爷，奴才是乾清宫的。”她站起来，连连摇头。
胤礽笑了笑，“孤跟皇阿玛要个人，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你就在这儿住下，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孤叫人去取。”
他对这个小宫女十分满意，长的好，性子软，连拒绝人都像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