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登鹊桥
曲延从小到大就没哭过几回,上次哭还是因为高中暑假在冷饮店打工,最后一支冰淇淋打算自己留着吃的,结果忙到半夜被人买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掉了两滴猛男泪,还好当时只有自己一个人。第二天早上奖励自己两支冰淇淋,把自己哄好了。
后知后觉的,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在掉小珍珠。慌忙用手背擦了擦,有点不好意思。
“陛下,你穿上衣服吧。”曲延擦了眼泪,视线登时清晰,一米九美男肌肉的冲击可真不小。
周启桓慢条斯理穿上吉福准备的新衣,遮住那一身旧伤。
曲延痴痴地看着,问:“怎么弄的?”
周启桓:“战场厮杀,向来如此。”
“你是皇帝,还需要领兵打仗?”
“朕是太子时就领了兵。”
曲延抿唇沉默片刻,“除了战场,是不是在其他地方也受过伤?”
周启桓穿好中衣,站起来披上外袍,冷翠色的眸子望着闷闷不乐的青年,“都是小伤。”
曲延不再追问,确定了一件事,周启桓这样高素质、高精力的身体,过劳死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相比谋杀,过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原书驾崩最大的原因,定然是来源于外伤,或者内伤。比如行刺、毒杀,而后伪装成过劳死。
这样急于让周启桓“退位让贤”的,只有龙傲天周拾。
也有可能来源于其他想要皇位的藩王,比如看似庸碌敦厚的英王,比如反目成仇的荣王。以及还未出场的某某人物。不过这些人都比不过龙傲天的主角光环,唯一的作用是借花献佛,让龙傲天更容易捡漏。
“陛下,今夜不是意外。”曲延忽然抬头,言之凿凿地说。
周启桓慢慢扣好腰间玉带,“朕知道。”
暗卫翻窗而入,跪禀道:“陛下,人已抓获,但咬了舌。”
周启桓:“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准备着。”
“遵。”暗卫悄无声息离开。
曲延暗想,刚见过周拾就发生这档子事,指向简直太明显。以周拾的性子,确实有可能发动第二次刺杀。
“难道我们就等着吗?”曲延问。
周启桓穿戴齐整,又是那个冷若冰山的帝王,嗓音沉稳:“曲君放心,这次不会出意外。”
帝王移驾宝塔寺,群臣等候,是有原因的。
为庆七夕佳节,工部在京中建“鹊桥”四座,分布于京城正南、正北、正西、正东四个方位,除却正南,其余“鹊桥”在这晚可供游人赏玩,只等正南鹊桥一开,其他鹊桥会相继投入使用。
曲延以为鹊桥是一座桥,但从工部尚书奉上的图纸看,那鹊桥悬于空中,由两座高楼相连,类似空中廊桥。
两座高楼一座供奉织女星,一座供奉牵牛星,二星于七夕相会,遂成吉时天象——与民间传说的爱情故事无关。
在两星交汇时,帝王亲临鹊桥祈福,自然更增光彩,庇佑大周。
曲延也换了一身常服,夜间风起,周启桓命人取来一件流光溢彩的金丝羽缎红披风,给曲延罩上。
御驾朝着南鹊桥而去,仪仗浩荡,百姓避让。
一路清静,没有发生意外。
周启桓瞧着青年一脸枕戈待旦的表情,宽大的掌心拢住曲延细长雪白的手,无声安抚。
聪明人不会挑这种时候动手。
华盖铃铛轻响,曲延反手握住帝王温热的手,七上八下的心渐渐静下来。
到了鹊桥前,一声冲天炮响划破夜空,城中四处绽放烟花,璀璨华光笼罩整个盛京。
曲延得见鹊桥真面目,纸上谈兵终觉浅,亲眼看到时震撼无以言表,这样美轮美奂的建筑,称为艺术也不为过。
悬空的鹊桥下,群臣跪拜一片,“吾皇万岁,灵君万福。”
“平身。”周启桓道。
吉福尖细的嗓子唱喝:“起——”
而后便是走礼仪。
曲延跟着走就是,该吃吃,该喝喝,该坐坐。帝王的手只要一空下来,就会挽起他。
工部礼部太常寺出列,各自禀奏,唱祝词。
而后便是开幕式歌舞环节。曲延看不懂门道,只能瞧个热闹。
一朵巨大的荷花车自歌舞乐团中驶出,花车上围了一圈舞女,各拿一瓣纱与铁丝制作的假花瓣,徐徐展开,制造花苞绽放的效果。
如果不出意外,花苞里是个美人。
“贵妃献舞,既寿且昌——”吉福唱喝。
曲延难掩激动地盯着绽放的花苞:“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羽贵妃?”
宫里的妃子只有羽贵妃曲延还没见过,按理说,身在妃位的曲延该去给羽贵妃请安,只是一直没得空。
上次“调监控”,俩小宫女说羽贵妃将在七夕一舞倾城,打动陛下的心。原来在这里。
周启桓一瞥青年认真的模样,并不言语。
花苞绽放开来,一道丰腴的红色人影如同一团火球哗啦一下展开手臂,开始抖动。
曲延:“……”
羽贵妃衣服如火,发鬓如云,插着两根孔雀羽,看上去就像增重版的猴哥刚从太上老君的丹炉里跳出来。
羽贵妃眯起两条缝的眼睛,制造媚眼如丝的效果,朝周启桓抛了一个媚眼,然后又开始抖动双臂,跳跃,只比花车小一圈的身体旋转,周围的舞女纷纷被挤下去。
群臣一脸严肃地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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