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天子之眼，落子西山

山巅之上，那一个刚刚达成的、魔鬼般的“好”字余音未散便被朱雀那声凄厉的惊惶，撕得粉碎！

凉亭之内，空气瞬间凝固。

雨化田那张刚刚还因极致的贪婪而扭曲的俊美脸庞，猛地一僵！他那双妖异的凤眼霍然转向山下瞳孔，之中爆发出骇人的被扰乱了棋局的暴怒，杀机！

“谁？”

他声音尖利如同一柄冰锥刺破了呼啸的山风。

林渊依旧端坐于棋盘之前神情平静仿佛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早已在他意料之中。

他只是缓缓地，将那只装着《天狼射星图》的檀木盒重新盖上那动作从容不迫，与周遭那剑拔**张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山道之上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不是潜行者的鬼祟，也不是大军压境的轰鸣。

那是一种整齐划一、充满了金属质感的沉重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脏之上，带着一种属于皇权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冷漠。

很快，数百道身披金甲手持长戈腰佩制式战刀的身影，如同一片从山林中生长出来的钢铁森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凉亭的四周。

他们的面容，被冰冷的头盔面甲所遮挡，只露出一双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

他们结成战阵，将整个山巅围得水泄不通，那股子百战余生的铁血煞气冲天而起竟是将东厂四大档头那阴冷的杀机，都冲淡了几分。

御林军！

看到那熟悉的、象征着天子亲军的金色龙纹甲胄，即便是骄横如雨化田，那双妖异的凤眼之中，也闪过了一丝深深的忌惮！

“禁军办事，闲人退避！”

为首的一名御林军都尉，排众而出。他身形魁梧声如洪钟那双虎目之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平静地扫过凉亭，之内的每一个人。

“咱家在此办案，谁敢放肆！”

白虎脾气最为火爆他上前一步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散发出骇人的气息！

然而，那名御林军都尉，却是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从怀中缓缓地取出了一块令牌。

那是一块由纯金打造的雕刻着九龙纹的令牌。

金牌，如朕亲临！

看到这块令牌的瞬间凉亭之内除了林渊包括雨化田在内的所有人，皆是脸色剧变！

他们再无半分犹豫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巅之上，只剩下了林渊一人依旧坦然地端坐于棋盘之前。

不是他无礼而是他清楚这块金牌不是给他看的。

“陛下口谕。”那名都尉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在宣读，一道早已写好的圣旨。

“西山之火，甚旺。东城之烟，甚嚣。”

“朕，乏了。”

短短十二个字，却像十二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雨化田的心上！

他那张总是带着戏谑与自信的俊美脸庞第一次变得惨白如纸！

他知道，皇帝这是在警告他。

警告他，这场由他挑起的、试图将所有人都拖下水的“大戏”，已经超出了皇帝所能容忍的底线！

皇帝，不是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一直在看。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冷冷地注视着棋盘，上那些自以为是的棋子在做着徒劳的可笑的挣扎。

“恭送陛下。”

雨化田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与不甘，而微微地颤抖起来。

那名都尉收起了金牌，那双冰冷的虎目终于落在了那个唯一还坐着的少年身上。

“林大人。”他的声音依旧平稳“陛下还有第二道口谕，是单独给你的。”

林渊起身，拱手行礼。

“洗耳恭听。”

“棋盘脏了该洗了。”

都尉看着林渊一字一句地将那道更加令人心悸的口谕，传达了出来。

“但朕的棋子不能少。”

“明日卯时朕要在干清宫看到你。”

说，罢他不再多言对着林渊微微颔首随即转身对着身后的御林军，沉声喝道。

“收队！”数百名御林军令行禁止如潮水般，悄无声息地退入了山林之中。

来得突兀去得更是干净利落。

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满山的肃杀之气和凉亭之中那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许久。

雨化田才缓缓地，从地上站起。

他那张惨白的脸上，早已不见了半分之前的得意与疯狂只剩下一种被看穿了所有心思的、深入骨髓的阴冷与后怕。

他看着林渊那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有忌惮有杀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病态的兴奋。

“林大人，好手段。”他缓缓地走，回棋盘前看着那盘只下了一子的棋局，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

“咱家，小看你了。”

“公公也同样，给了林某一个惊喜。”林渊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二人相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只有顶尖的棋手，才能看懂的寒意。

他们都知道，今日这场西山之宴，虽然被皇帝强行中止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