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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骨入怀》

20. 被戳穿

他故弄玄虚,姜央一时套不出他的话,此时掌事娘子请求入内,打断了二人。

左殊礼漫不经心道:“将你们楼内最好的首饰都呈上来。”

身为西京最大金银楼的掌事,极有眼色,早早备好了珍货,小二们鱼贯而入,将东西一一摆上。

左殊礼略扫了一眼,微微蹙眉,神色第一次出现迟滞。他目光投向姜央。

姜央只是笑,民间坊间之物,甚少能比肩宫中匠造所出,左殊礼没来过金银楼,自是不知。

姜央不忍拂他带她奔走半日的好意,随手指了枚簪子,道:“就这个吧。”

左殊礼盯着那簪子半晌,忽而问:“你喜欢这个?”他再是不熟女子所用之物,但看姜央日常所戴,也知这簪子配不上她。

“喜欢到论不上……”姜央没必要在这类小事上敷衍他,但也不愿诉诸自己体贴他的辛劳。

他在外是假亲切,可她却是真体恤。

左殊礼闻言,捏上自己的眉头,掩住心烦。

他终于感到一丝疲惫,霍然起身,“回府。”

姜央没脸没皮的问,“簪子不买了吗?”

左殊礼见她这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时没了脾气,他轻叹口气,对掌事娘子道:“簪子包上,送去七皇子府,余下的……”

他扫了眼,着实瞧不上眼,便道:“金制的熔成金饼,宝石另外装好一并送过去。”

哪有来金银楼买金饼子的?姜央“咯咯”笑出了声,笑得前仰后翻。

左殊礼直接拉起她就往外走,似给她瞧了笑话,被她笑出了恼意,忽而又厉声对掌事娘子道:“那簪子也不留了,一起熔掉!”

入了马车,姜央笑声依旧未停,不过短短半日,姜央情绪几番起伏,终于在左殊礼这找到了快意。

犹记上一次他吃瘪,还是她胡搅蛮缠他,不小心扯下他衣袖之时。

他也是这般,又恼又羞,一副拿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无奈。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这如冰雕一般的人,是活的。

姜央伏在他腿上笑出了泪,左殊礼静静看了她良久,忽问:“不躲我了?”

一句话又将她打回现实,忙要躲开,肩膀又给人摁了回去,头上听他淡淡道:“何必躲呢……”语声悠悠,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却像一根针,戳穿了多日隔阂。

何必躲呢?二人你争我躲的拉锯,似欺骗自己与对方的拙劣伎俩,彼此心知肚明,表面仍旧强装,短短一句自问,就将这坚持从半空中打落而下。

姜央忽然有些累了,她伏在他身上,没来由生起一股困顿,仿若多日以来内心的纷争,莫名沉入了心底泥泞。她固守紧握的执着,好似得到片刻喘息。

她此时舍不得毁掉这片刻的喘息。

“左殊礼,我困了。”

她不再喊他“兄长”。

墨发被人轻抚,耳边飘来曾经熟悉的喃喃细语:“睡吧,姜央,回府便不用害怕了……”

他不再唤她“妹妹”。

姜央阖上眼,悄悄将眼泪藏入他的袍服……

……

接连几日,左殊礼带着姜央在西京城闲逛,有趣的无趣的地界,都踩了个遍。

二人自成默契,在外兄友妹亲,私下依旧相处疏淡。

不同于往日的冷淡,彼此间似缠上了一根透明的弦,只要不去碰,心弦便不会动。

左殊礼看姜央的目光,愈发难以揣摩,他常不经意的凝视她,陷入沉默,那种沉默似冬雨前的宁静,莫名令她担忧。

犹如此时,左殊礼的目光又攀了上来,似缭绕云雾一般,裹在她周身挥也挥不散的缠人,连下方戏子抑扬顿挫的唱腔都无法惹走分毫。

落芳楼是整个周国最负盛名的戏楼,明明是他口中的“有趣之所”,可萦绕她的目光实在烦人。这么好的戏,她一句都未听清。

“你不是带我来听戏的吗?为何一直盯着我。”姜央双目圆睁,漂亮的眼里都是恼。

左殊礼毫无被抓包的尴尬,淡然一笑,“不影响。”

此地乃西京最大的戏楼,他们坐于二楼雅间,劈开的一堵墙正好瞧见楼下戏台。两侧挂着垂帘,帘子挂得甚是讲究,既可遮蔽下方与外间窥探的视线,留出来的缝隙又恰好能瞧见楼下戏台,且视野极好。

姜央指着戏台上扮相华丽的戏子,问:“那他刚刚唱了句什么?”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注1)。”明明一句普通戏词,从他口中念出,跟句酸腐文人写出来的情诗似的。

姜央脸上有些热。

左殊礼轻笑一声,反问:“你可知它下一句是什么?”

姜央不语,只觉肯定不是自己能寻常待之的唱词。

“‘娇养他掌上明珠,出落得人中美玉’……”左殊礼一反常态,在她耳边轻吟出声,衷肠诉了半句,他嫌不够似的,在她面上轻触一刹,宛若蜻蜓点水。

她吓得忙捂住脸,今天他怎么这么不正常,好似……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好比,明明可以请戏班子回府,他偏要带她来戏楼观戏,

姜央气道:“兄妹之间不是这样的!”

“哦?”左殊礼语调微扬,好整以暇问,“那该是什么模样,我未曾见识过,你不如教教我?”

姜央支支吾吾半晌,左殊礼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好心提点道:“抑或,你可以告诉我,你与姜临夜之间是如何相处的?”

这是二人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心如止水提到“姜临夜”的名字,平静得诡异。

姜央冷了半宿,陡然气道:“他向来有分寸,从不会……从不会离我如此之近!”

“是吗?”他神色未变,不知信或未信,只问:“你们相处十三年,他从未触碰过你?”

姜央想到幼时执笔练字,是姜临夜手把手教的,可那是儿时之事了,懂事以后他甚少靠近他,偶尔触碰也是克己复礼,从未出格。

可她怎好跟左殊礼说,若说是有,那话又不知会被带偏到何处。

遂恼怒道:“他如今人在齐国,你为何总抓着他不放?”

忽而,门扉被人叩响,适时打断屋内谈话。

左殊礼难得好心,未跟她继续纠缠,将人唤了进来,姜央心口一松。

来人是副将鲁继和,他一进门目不斜视,在左殊礼耳旁低言几句,姜央未能听清,却见左殊礼一双眼暗幽幽盯向她。

话毕,左殊礼悠然起身,对姜央缓声道:“我去去就回。”临走前他手搭在姜央肩上,轻笑着将方才话题下了决断:“我不是姜临夜,所以,你要学会适应我这个新‘哥哥’。”

最后三个字被他咬得微妙,姜央莫名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戏楼有座后院,西京寸土寸金,后院占地不广,因需存放戏子乐伶等不下百人,屋宇便建得连甍接栋。

供客散步的廊道直通更衣房,廊道外勉强挤出一片假山莲池,精巧有余,气派不足。

此时,窄小的院内只剩一队兵卒,身着戎甲,手执长刀,围着一名跪地的短衣男子。

左殊礼只身行来,将鲁继和留在房中看顾姜央,暗处一名与左殊礼身形相似,身着一模一样长服的男子,行到左殊礼身侧,恭敬一礼,行的是军中下属礼。

跪地男子双目圆睁,顿时明白自己中了计。

左殊礼往廊道栏杆上懒懒一坐,端详着短衣男子,问:“齐国人?”

一语直接道破男子身份,男子一惊,更是垂头不言。

左殊礼似并不打算逼问他,只道:“上次你那同僚,颇费我一番功夫才逼出他身份,只可惜抓来时身负重伤,没能问出太多消息。你可知他受了什么刑?”

男子额上瞬间溢出冷汗,周国上将军弑杀的名号如雷贯耳,如今见到真人,明明是个儒雅文人的做派,却莫名感受到一阵蚀骨的杀气。

“你与他说说。”左殊礼随手点了名兵卒。

兵卒恭敬道:“回将军,是‘笑刑’并‘瓮杀’(注2)。”

左殊礼双手抱胸,悠然靠在廊柱上,“本想着他受了重伤,选个温吞些的刑罚,孰料只问出个身份,人就不行了,真是浪费我时间。好在骨肉有些用处,瓮杀完还能给我兽园的小牲畜们裹裹腹。”

男子早已抖的不成样子,攥在手心的泥土碎石割破了掌心,手中的疼,不及几人凌迟的言语。

左殊礼仰首望了眼天色,又对他继续道:“你今天日子选的好,我没太多时间与你周旋,我只问一个问题,你若好生答了,我或许能仁慈一些。”

他复看回男子,冷声道:“是齐皇派你来的吗?”

男子松了口气,颤声回道:“不是。”

左殊礼点点头,他缓缓走下廊道,一步一步踏出,一如渐次踩灭蝼蚁的魂灯。他弯腰笑着道:“你该庆幸你的诚实,让我终于确定你主子的身份。”

男子瞬间一诧,不待他反应,左殊礼继续道:“我会放你回齐国,你将周国这几日关于我的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告诉你的主子。”

“记住,是一字不落!”

男子方劫后余生,左殊礼忽道:“砍他一只臂。”费了他这么多时间,总得留下些什么。

更别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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